哗啦一声脆响,老夫人把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气得浑身直哆索:“这是哪个混帐东西说的?我不过教训了两个丫头几句,哪里动过一个指头?居然还牵连到大小姐身上,我成什么人了?连十几岁的丫头都要虐待?立即把贞姑传来!”
顺姑应了正要出去,老夫人喊住她:“外面传得厉害吗?”
顺姑不敢隐瞒,为难地点点头。老夫人脸色更加阴沉,思索一会,眼里疑云渐涌:“那天我走时不是说两丫头已经好了,还吃了些点心送去睡觉压惊,怎么忽然就吓出病来?外面还传得那么难听,倒象是有人刻意为之?算了,先别问贞姑了,秀儿说话不太沉稳,使人暗地把紫葫传来吧,看看是谁搞得鬼!”
长生午睡起来,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片刻紫葫进来,很小心地说:“姑娘,奴婢以前在鹤居堂相熟一个姐妹来了,想让我过去给她描几张花样子,姑娘这会若没事,奴婢去去就回来。”
长生轻笑了一声讶异地说:“紫葫还会描花样子?真看不出来。既是姐妹相邀,那就快去吧!”
紫葫不敢确定地看了长生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微垂着头说:“谢姑娘,奴婢去了。”
紫葫告辞离去,长生略一思索来到东跨院太姨娘正在看一本佛经,笑着说:“长生午睡起来,忽然想看看玉兰花开尽了没有,所以又过来叨扰姨娘了。姨娘没午睡吗?”
太姨娘觉得她怪怪的似有深意,却一如往常笑着回答:“没有,老奴瞌睡少,热天还眯一觉,冷天大多数时候都不睡。”
长生仍是浅笑着说:“听说老夫人每天都午睡呢,刚有鹤居堂的小丫头找紫葫过去描花样子,说老夫人已经醒了。”
太姨娘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来不露痕迹地笑着说:“正好,我还想着姑奶奶走了过去找老夫人说说话,又怕她这几天被闹腾乏了歇下了,我现在过去看看吧,人老了,就喜欢说说儿女的事儿。只是姑娘刚来,我却要走!”
长生也笑着说:“没事,我过来没什么事,本就为看花,姨娘有事请忙吧,我再看一会。”
太姨娘点点头,带上秀儿和灵儿走了,只剩下长生一个人站在玉兰树下,随手捡起一朵落花,虽仍是触手柔嫩、颜色皎白,却已经开败了。
紫葫进了鹤居堂,直接被领到耳房,老夫人和顺姑正在里面坐着,赶紧跪下说:“奴婢怕白天人多眼杂,正准备晚上去找老夫人说件事,可巧老夫人就传。”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并未发现什么,沉下脸说:“站起来回话,那两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怎么传得那么难听?”
紫葫站起来有些惶恐地说:“老夫人明鉴,奴婢这几天都没出过锦姝院,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何传言!那天老夫人训诫了可乐和可喜两个丫头,您走后太姨娘令人给她们拿些点心吃了,又吩咐热热地喝了茶后睡一觉压惊,两个丫头到底年龄小,又有点心吃,又能偷懒睡觉,倒把什么都忘了。谁知她们睡下后,锦姝院的李嬷嬷居然跑去把她俩狠狠打骂了一顿,听说是周姑娘发现后阻止了。”
老夫人脸色阴沉得可怕,不动声色地说:“继续说下去!”
紫葫点点头:“第二天天还没亮,维丫头就跑来说那两个丫头吓得一病不起,不能给大小姐侍墨了,周姑娘说先不要张扬出去,家里有贵客,不要给老夫人添堵,就对外说姑奶奶心疼侄女,求了老夫人放大小姐两天假不用上课,然后她去找太姨娘商量给两丫头请了大夫,就说是她们感染了风寒,等姑奶奶走后再报告给老夫人定夺!”
老夫人“哦”了一声,面色缓和下来,叮咛几句放她离去。回到正房不解地对顺姑说:“这个周长生遇事倒很冷静,懂得维护老身的脸面,你说不会是她做下的吧?”
顺姑想了想:“周长生是个聪明人,虽是大爷聘下的,却也明白老夫人才是一家之主,这些天你又待她不错,前个晚宴上还为她训了二爷,她是知恩图报还来不及,又怎会如此诋毁老夫人?”
“你是说,那些个谣言与她无关?”
顺姑点点头:“老奴想是这样的,大爷虽与二爷不合,也不至于指使周姑娘用这种手段来诋毁老夫人,周姑娘看着也不象,一定另有其因。”
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些,这时,有丫头报说太姨娘来了,她和顺姑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姨娘笑呵呵地进来了,弯腰福身说:“老奴先恭喜老夫人了,姑奶奶与姑爷夫妻恩爱,姑爷又极有出息,裴少爷裴小姐小小年纪皆人中龙凤,又极孝敬老夫人,真真让人羡煞!”
老夫人呵呵地笑了令她入座,挥手示意丫头们下去,审视了一番方才说:“贞姑来不仅仅是为恭喜老身吧?”
太姨娘敛了笑意,侧过身子恭敬地说:“是,老奴确实有事告诉老夫人,这几天姑奶奶和姑爷都在,老奴怕扫了老夫人的兴,就和周姑娘商量着把事先压下了,方才估摸老夫人醒了,这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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