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不免捶胸顿足起来,“早知关素衣有凤舞九天之命,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保下关文海!孽障啊!他害得我们关氏一族不但失了帝师府这尊靠山,还与后族擦肩而过!皇后母族那是怎样的地位?可以请封爵位和世禄,足够子子孙孙受用无穷啊!我悔啊!我真是老糊涂了!”说着说着竟已泪洒满襟,悲泣不止。
几位族老有心指责他一味护短,葬送了全族利益,见他哭得伤心又不好开口,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挽回,于是便有了孤苦老人带着幼童上门哭求一事。他们心知关素衣快入宫为后,对名声肯定越发看重,绝不会任由他们跪在门外,让路人看了笑话。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一来,竟直接见到了皇上。
众人好一番慌张,正想跪下山呼万岁,又见跑走的门房领着仲氏和关素衣匆忙迎出来,二话不说先把人带进去,关了大门,省得闹出乱子。
“草民参加皇上,皇上万岁。”
“臣妇(民女)参加皇上,皇上万福。”
“奴才(奴婢)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地磕头的跪地磕头,屈膝行礼的屈膝行礼,院子里伏倒一片,颇为糟乱,偏偏关老爷子和关父又不在,也不知皇上匆忙赶来做什么。赐婚圣旨都没到,他怎么就先到了?
“岳母请起,夫人请起。”圣元帝虚扶仲氏一把,又轻轻拉起夫人,这才扫视其余人等,嗓音冷淡,“平身吧,有话进去说。”
众人入了正厅,各自落座,几位老人取出一本族谱,毕恭毕敬地呈给皇上,说什么关家可以不认族人,族人却绝不会抛弃他们,大家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云云。
这些话仲氏已经听烦了,却因皇上就在堂上,不好发作,只能任由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唱戏。关素衣眼睑半合,神态自若,人在此处,实则神魂早已出窍,飘飘忽忽不知去了哪里。
圣元帝还有正事要办,当即打断诸人,“各位有所不知,因忧心小舅子安危,那关文海是朕亲自抓去,亲自拷打,这才问出小舅子下落,又亲自赶往桐谷连夜救回。只废了他,并未将他碎尸万段,还是看在他姓关的面子上。朕冷眼看着你们找上帝师府,要求二位泰山放人,又强迫他们为族里购置祭田,仿佛一群水蛭,不把帝师府的鲜血榨干决不罢休。非但如此,这些年帝师府如何待你们,而你们又是如何回报他们,朕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关家乃朕妻族,连朕都要敬重三分,却被你们一再糟践,如何能忍?想把关家重新认回去绝无可能,想让他们再为你们添置产业,更无可能。人要知足,倘若你们还纠缠不休,坏了夫人声誉,朕便在凉州给你们安置一片土地,你们去那里过活吧。”
凉州是历朝历代流放人犯的地方,不但土地贫瘠,环境更是险恶。皇上口里说着“安置”,何尝没有发配关氏宗族的意思?他连自己兄弟都能杀害,处置旁人又算什么?万没料到关文海竟是他亲手抓去,又亲自审问,那么他对关氏宗族的观感怕是早已跌落谷底了吧?
那族长当初态度强硬地把人弄回来,岂不早就得罪了皇上?这样一想,几位老人已是胆裂魂飞,寒气透骨,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立马送上族谱,狼狈遁逃,回到族里将此事一说,骇得族长连喷几口浓血。
“皇上亲自抓的关文海,亲自审了他,还亲自领兵把关木沐救回来?”他一再追问,见几位老人沉痛点头,举起拐杖便朝孙媳妇砸去,“我他娘的信了你的邪才会逼齐光父子把关文海放回来!他已经在皇上手里剐了一层皮,我还救他作甚?我他娘的哪里是在对齐光父子耍威风,我是直接跟皇上叫板啊!你当我有几个脑袋?愚妇,愚不可及!族谱拿来,我要把你们这一房全部除族!”
他一面咽下心头老血,一面把人往死里打,其余几房却不敢拦阻,反而露出仇恨的表情。错过成为皇后母族的机会已够令人绝望,如今才知连皇上都暗暗记了他们一大罪状,这简直是断了他们所有生路。倘若当初关文海被抓,他们立刻开了宗祠把人除族,所有灾祸都不会发生,相反,他们将搭上皇后的东风,成为魏国第一望族。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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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氏原以为今天少不得要补偿族里一二,免得皇上认为关家无情无义,却没料对方三两句话就把麻烦解决,且还是一劳永逸,心情不禁好起来。
“让陛下见笑了。人善被人欺,我们也很无奈。”仲氏笑着敬茶,“老爷子和老爷尚未归家,劳烦陛下稍等片刻,臣妇这就派人去找。”
“慢慢等不急。朕正好与岳母和夫人说会儿话。”圣元帝冲侍卫略一摆手,对方立马提了一个笼子进来,里面并排躺着一双大雁。
“陛下这是?”仲氏仿佛猜到什么,又不大敢相信。灵魂出窍中的关素衣却瞬间回神,用明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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