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诓骗你做什么?你可知姜鸢为何人?她乃魏国镇国元帅魏炎之女,忍辱负重不惜自断骨架伪装成yòu_nǚ,在我大周潜伏多年!”傅昀拔高音声量,转而对满殿大臣道:“这便是你们奉若神明的帝王容熙,于私不忠不义杀害养父之子,于私勾结敌国玩弄权术,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好帝王!”
姜复双眼呆滞瘫坐殿中,喃喃自语:“那年的上元节……就是那年,鸢儿随南阳公主出游,属下来报鸢儿不见踪迹时我和长公主心急如焚,不消一刻她却自己寻了回来……原来就是那次!”说罢竟掩面呜呜低泣起来,声音哀怨凄厉,句句皆倾诉不公。
朝臣半惊半疑,原先的蔑然褪去,心中竟有几分相信,容熙脸色越发苍白,如同凋敝的枯木,再无一点生气。
大理寺少卿高旭站出来,迈开大步行了几步,敛容拱手道:“王爷所言听起来有理却无据,虽有景郡王府作证却无当年的接生婆子和宫女为证,如今亦无可寻南阳公主下落……”高旭眼角余光微不可察瞟了一眼容庭的方向,见他比出个手势,沉声又言:“若是将此二等疑难之处找寻出来,陛下清白之身自可见!还望陛下三思!”
容熙欣慰一笑,果真不愧是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人,他面色有所和缓。但瞧见殿中满身戾气的傅昀,目光又陡然阴沉。他当年听信景郡王妃,才心软留下他,却不想埋下祸根。
傅昀,你果然是好的很!
容熙眼刀扫向一旁的司礼太监,司礼太监曾服侍过先帝,当年与他勾结才闯入先帝宠妃宫殿将傅昀偷了出来,他们二人乃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阉·人替他美言几句不是难事。容熙正欲将傅昀杀个措手不及,却听傅昀高呼:“本王自有人证,且已寻到小女!”
纪太师沉不住气指着他怒道:“休的妄言,京都卫都找不到的人,哪里是你一个失了权势的武将能找到的!”
“京都卫寻不到的原因实是他们主上的命令,阿凤被本王疼爱如明珠,没了她本王自会一蹶不振,只是皇兄,你打的好算盘如今终是落空……南阳……眼下便在这殿内!”
傅昀此言如同在静谧夜色里投下一枚火箭,激得诸人头晕目眩。
……这这这……这等皇室秘辛听了后只怕是会被赐死的啊!
众人心中惶惶不可终日,一面却又仔细打量殿中女子,从献舞的舞妓至斟酒的宫女一一瞧了个遍,最终将目光停在坐于二皇子容庭身边的姑娘上。
二人状似亲昵,那姑娘眉梢上的一抹英气像极了傅昀,面容五官也隐隐有着东宋公主当年的影子,唇如丹朱绘成,面如桃李,妍丽无双,端的是贵气大方。
傅昀一字一句:“礼部侍郎薛怀之女,便是吾女南阳!且唤当年的接生婆子入殿面圣!”
容熙强自镇定的面皮终因这一番言语碎裂,他暴怒而里,从一旁京都卫统领的腰间拔出佩剑,一番癫狂,将佳肴珍馐砍了个稀巴烂。
接生婆子垂垂老矣,比不得三十多年前那般秀丽,她颤颤巍巍跪下,含糊不清哭道:“当年闵贵妃生下的就是个小皇子,奴婢无意撞破太子的阴谋,为了保命扯谎说娘娘大出血,宫女抱将小皇子从血水里抱出,奴婢来不及瞧上一眼便从宫里溜出去,隐姓埋名多年才保下一条贱命……如今能公然说出,总算舒了口气……”
高旭凝目问:“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乃接生婆,并非他人假扮……”
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匍匐于地答:“……小皇子腿上有一处朱色云形胎记,闵贵妃……脚踝处亦有一方相似印记……”
纪太师令几人去泽福宫打听,果然从太后生前的贞嬷嬷那里得知此事。
真相昭然若揭,薛沉璧虽早已得知真相,但置于此情此景,思绪仍旧僵滞,再不能思索言语。
魏国的郎中指出她所中之毒,却也告知她年纪并不是十岁左右的yòu_nǚ,而应已经及笄,十岁之时被人强喂下药,日后若不再喂一次,迟早都会恢复过来,这也是姜鸢在宣安殿偏殿强行要再逼她喝一次的原因。
容庭在魏国将此事原委告知薛怀时,薛怀在府里闷了三天三夜,出来后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却倔强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薛怀的女儿,若你日后回了南安侯府莫要忘了时常回薛府瞧瞧……”
傅昀领她一步步走入灯火璀璨之处,头顶的流光于锦绣衣裙上汨汨流淌,盈满满袖的光彩。
容熙敕令京都卫统领将逆贼傅昀拿下,京都卫统领立在原地无动于衷:“吾等只为先帝效犬马之劳!”语气漠然又轻蔑,仿佛在嘲讽他不过一只不择手段鸠占鹊巢的可怜虫,真是可笑又可恨。
傅昀击掌三下,顿时从四面八方用来身披铠甲,手中持茅的将士。数以千记的将士团团围住容熙。
容熙赤红了双眼,提起长剑一顿乱刺,嘶吼道:“皇位是朕的!”
傅昀隐在人群中默然不语,周身大臣逃窜,他抽出一根羽箭,眯眼直直刺中容熙心口。
☆、番外(一)
姜鸢在泽福宫里为太后祈福三年,泽福宫是大周皇宫里最为偏僻之所,空寂的殿中无人相伴,每至午夜唯有一身形魁梧的男子负着丹青笔墨披星戴月悄悄推开厚重的殿门。
时光与月光交织融为一体,破损的殿门缓缓开启,光阴悄无声息漏入昏暗殿内,那人就披着泽福宫外的花香踏月而来。
明面上他是长公主府的画师,实际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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