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公子告知流风时奴婢亲耳听到的,公子说他实在不忍看陛下再那样下去,要流风带人去寻一寻小姐,奴婢也是那时才知晓小姐并未死,可五国实在太大,奴婢只好同莫二公子商量出了以长相思引小姐出来的法子。”
秦艽终于知晓,原来眼泪有时候真的会无法抑制。掌心已被指甲戳破,攥出了血,她却感觉不到手有多疼,因为心里更痛,那种痛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丝丝扣扣的缠绕着她,细细碎碎的疼,疼的她两眼发昏。
回雪抹了把脸上的泪珠,上前扶住浑身发颤的秦艽,见她死死咬着唇,并未让自己发出声响,眼泪却一刻也未停止过,心头顿时酸软的不成样子。
“奴婢用此种法子引小姐出来,并不是想逼小姐回去,奴婢只是希望小姐不后悔。”
秦艽抬眸的瞬间,两颗泪珠倏地从眼眶滚落,她缓缓伸手抓住回雪的胳膊,只觉得喉头凝涩,张开口却出不了声,反复了几次,终是无比艰难地问道。
“他会等我的,是吗?”
回雪闻言,刚擦干的面颊上又滑过了泪珠,她反握住秦艽的手,泪眼婆娑的点头,“会的,陛下他……一直在等你。”
第七十五章 何以久欢颜(上)
天幕湛蓝如洗,微风轻拂,菩提树上的叶子随风轻轻晃动,发出极其细微的飒飒之声。盛夏的风带着令人窒息的暖意,徐徐吹过,拂乱了耳边的发。
“叮铃——叮铃——”
菩提树上的祈福铃被清风吹的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细细密密的绿叶中缀着如彼岸花一般火红的祈福铃,绝美如画。
回雪从菩提树上挂着的祈福铃收回视线,转头说道:“小姐,我们休息片刻再赶路吧。”
慕晚回过神,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抬头又瞧了眼缀满祈福铃的菩提树,才摇头道:“不了,走吧。”语毕,啪地挥了下马鞭,马儿嘶鸣一声便跑了起来,她身上的广袖留仙裙迎风飞扬,翡翠色的轻纱如烟似雾。
她不能等。
今日是七月的最后一日,昙落的一年之期已过了一个月,她真的很怕来不及。
自那日决定回宫后,这一路上她总是在想,他会等自己吗?
回雪也快两个月未回宫了,昙落是玉大哥的师父研制的药,他说无解便肯定无解,多撑一日两日尚可,一个月……万一是楚国在同南国北岑打仗,钟誉怕陛下薨逝的消息传出会使军心涣散才秘而不发呢?
这几天她都快要被自己这种可怕的猜测折磨疯了。
以前同钟衍在一起之时,她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那样恨钟衍,而离开楚宫的那夜,她也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这样后悔当时的放弃。
不论面对怎样境况,钟衍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可她,却一直在放弃他。
对于那个孩子,钟衍一定比她更痛。孩子掉了她可以怨钟衍恨钟衍,可钟衍呢?他只能怨自己怪自己。离宫前那半年她过的很痛苦,可她知道,面对那些伤害她的事,钟衍只会比她更痛。
她也终于明白,原来帝王之爱,真的如钟衍所说的那般,并不是只有一种雨露均沾。钟衍的君无戏言,从来都不是笑话。
钟衍的太傅是她爹所害,他的父皇亦是,可钟衍竟然曾经为了她,想要放过慕宁。若不是慕宁给她下的毒和那支箭上的毒相克,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爹做过什么。
她人生中所有的阴暗悲伤和痛苦,钟衍都在默默地为她挡着。
她同钟衍在一起这么久,中间所有的痛苦难过,全由钟衍背负。作为一个帝王,能做的不能做的,钟衍已经为她都做尽了。可她到头来还是恨了他。
她明明最不喜欢后悔这个词,却又永远都在后悔。
事到如今,她只求能早一点回宫,早一点见到他,她想对他说声谢谢,想对他说声对不起,还有……好多好多……
回到鹿城已是三天后,帝都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繁华,秀美的雕花楼,横亘鹿城的潺潺曲水,曲水两岸婀娜多姿的垂柳,都没有丝毫改变。
一入鹿城,回雪便将在封溪买的帷帽戴在了慕晚头上,继而拿着流风的令牌,带着慕晚进了宫。
守门的侍卫皆是流风的手下,都识得回雪,虽见她带着的女子头戴帷帽,隔着层层白纱看不清面容,但也并未拦下她们。
宫中并未挂白,且路上所遇宫女都穿着粉色的宫女服,慕晚焦灼了几日的心,终于在一步步接近嘉福殿时安定了下来。
幸好还来得及。
慕晚站在嘉福殿前,缓缓抬手,掀开了挡在眼前的白纱,望着嘉福殿那巍峨精致的二十四扇雕花宫门,心头忽然就酸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受着伤,还不依不饶的拿着剑要杀莫许,钟衍面不改色的挡在莫许身前,若不是钟誉反应快打掉了她手中的剑,他定会被她刺杀伤,可他却还气定神闲地问她是想要弑帝?先发制人堵住了莫许的口,说贵妃只是在练他教的剑术而已。
想起秋猎结束后她跪在嘉福殿外想要见他,从太阳初升等到太阳落山,却只等到他搂着莫许出来,一句话都未同她说,甚至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纵然知晓他向来很会隐忍,但慕晚仍旧很想知道,那时的钟衍,心里在想什么。
他或许在想,他的小晚为什么这么倔。
以前他总是说她太倔强,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忍得了。
她性子不怎么好,其实她一直都晓得,可她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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