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晓我们什么时候睡着了。黎明时分,当雪掩埋了窗户,我被冻醒。
原来我们只盖了一床被。她一丝不挂地蜷缩在我怀里,一点也不像昨晚老是
嘲笑我的红姐,倒像一位惹人恋爱的小妹妹。我拖过另外一床棉被,给她严严实
实地裹好,紧紧抱住她,我的爱人,你是我的爱人呀!
我睡到将近中午才缓缓醒来,发现沈轻红不睡在我身边,也不在屋里。昨晚
地上我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都被整齐叠放在紧靠窗户边缘的一张木椅上,那几
条毛巾也清洗得乾乾净净。
我一阵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昨晚究竟是真是梦。
正胡思乱想之际,她扭动房锁推门进来,左手拎着一个很大的保温桶,右手
一个热水瓶。
「红姐,你早就起来啦?」
「嗯。你饿了吧?起来吃饭,我给你做了几个菜,怕你还在睡,就跟房东借
了一个保温桶。」
我坐起身来,把被子往上拽盖住整个上身,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头还是晕晕
的,理不清头绪,也不愿去理,只顾盯住她看。
她被我看得脸红起来,坐到床边的小凳子上,把头和胳膊伏在我的腿上。我
抚着她的秀发和脸庞,一时间这世界多么安静多么美丽,安静美丽得让我们因为
不敢相信而有点伤感,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只听见小桌上的闹钟行走如飞,屋
簷水滴一颗颗清晰舒缓地掉落。
「家明,你今后不要忘记红姐!」
「轻红,你,你怎么说这话。我,我爱你!」
我想说娶她,话到嘴边,却没有底气说出口,改成了一句废话。
饭后我挽着她的手,一路说说笑笑,走过雪后晴朗的街道,由於积雪变得疏
朗空旷,那些街头商贩比往日少了很多。
在街头一株叶落尽净玉雕也似的柳树下,我和她分别,她去老四川上班,我
宿舍。我大步跨过宽阔的街道,像往常那样首,准备目送她美好的背影在人
流中消逝,却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望着我的眼神,隔着滚滚车流,带着无限哀
伤。我等车流稍驻,慌忙跑去。
「轻红,你怎么了?」
「家明,没,没什么」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紧紧搂住我,在灿烂的阳光中身体颤抖不已,泪水无声
滑落,从我的领口流进去。
「轻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今天下午我陪你,你去老闆娘那里请
个假?」
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抱住我的脖子,泪眼朦胧地仔细极近距离地望着我,
然后用力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转身离去,没有头。
我以为她爱我都爱得不想片刻分离了,甚是得意,又感到有些害怕和不安。
到宿舍,三节棍和飞机头(我们宿舍年纪最小者,其人爱模仿ji
rrey的神探动作)正在聊天,其他人都不在。
三节棍一见我来,大叫一声:「权老实,你老实说,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交了女朋友,就敢夜不归宿,哈哈。「
飞机头和他一起放肆地大笑起来,逼问我那女生是哪个系的。
我支吾几句,拿上换洗衣物,匆匆跑向浴室。他们二人连忙也掏出几件内衣,
不知是乾净的还是换下来还没洗的,三节棍大叫:「史家明,你等等我们,一起
去澡堂啊!」
飞机头跟着嚷嚷道:「我们正好去检查一下,他的东西有没有磨坏了。」
一个多星期后的周末下午,我去老四川找沈轻红。
那是我最忙的时间,一学期的课程,都指望这最后两个星期废寝忘食挑灯夜
读,好不容易对付完系里最可怕的捕快头子铁手无情于教授的课,下周几门比较
轻松,心情格外愉快。
饭店老闆娘却告诉我一件远比被於捕头拿获还要绝望的事情:她上个周末辞
去这里的工作,和老闆结算清后,家了,说今后不打算再到这里打工。
我登时懵了,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街边分别的短短几天后,怪不得那天她那
么难过,但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追问老闆娘,究竟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老闆娘也不太清楚,让我问春梅。
春梅把我拉到门外,问我道:「你是不是和小红吵架了?她走的那天很伤心。」
「没有啊,真的没有!我,我跟她从来都没有吵过架。」我急得都快哭了。
「那真是奇怪。」
「春梅姐,我看你跟轻红特别要好,你怎么也知道一点吧,她为什么忽然就
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小红和我在一起,加起来一年多了,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她人真好,我
们都很喜欢她。那天她忽然要走,拦都拦不住。我也不晓得怎么事,唉,这真
是的。」
「那你有没有她家的,我要给她写封信。」
「我有。她临走给了我,叫我今后常和她联系,但是」春梅非常踌
躇。
「但是什么?」
「但是,她特意关照,不要把她的家庭告诉你。」
「春梅姐,你看我像不像个坏人?如果你觉得我像,就不要告诉我她的。」
我又生气又难过,为沈轻红的异常绝情心痛不已,真想一走了之。但分手那
日她十分伤感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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