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笼着袖子,在一旁越想越不安,他深信不疑,下一刻皇帝怀里的人咽气,自己也得跟着倒霉,他打算讨的美艳小妾还没过门呢!金陵太守额头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憋不住想背过身去双手合十祈祷。
他刚转过身,立刻狂喜,直直嚎了一嗓子:“大夫来了!”
萧辰不耐烦地制止作势要跪的大夫,稍稍把萧湛的身子往上提了提。
“还有气还有气,”大夫捉着萧湛的手腕把脉,又伸手去摸他后脑的伤口,还没碰到头发,看到萧辰的眼神立时打了个哆嗦,“……不是致命伤……要止血……”
萧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松了松手。
大夫大气不敢出地上了药,又拿出绷带来缠,畏畏缩缩地简直口齿不清:“……许是被水冲到了大石头上,这伤口应当是……碰到了水里的石头……”
萧湛小腿上还有许多血迹斑斑的伤口,右臂有些扭曲,拉开衣袖看是折了。他明明很怕疼,却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萧湛一直没醒来,马车在丹凤门前停下的时候,他仍然躺在萧辰怀里,毫无知觉。
“陛下,”付青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永安公主在此恭迎。”
久久没有声音。
永安公主跪在丹凤门前,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她心里七上八下,却不敢抬头看一看。
虽然很多年的时间她都在五台山,但这不妨碍她听闻皇宫里的动向。皇室无血亲,儿时相伴的兄长早就不是那个可以一起分糖的玩伴。他手段凌厉地收拾了先帝都有所忌惮的苏家军,赐死了意图夺位的姐姐长宁,还有……
永安掐着手心,钻心的疼痛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皇妹有心了。”
永安一惊,蓦地抬头。
萧辰刚下马车,陌生的面容昳丽无匹,一抹笑容衬得宫墙边的早春黯然失色。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垂下一只胳膊,脸埋在萧辰胸膛里,只露出鬓发边一小块苍白的侧脸。
永安公主很快收回了视线,她垂下眼睛,双手交叠在额头前,用最恭敬的姿势俯低身子,沉声道:“永安拜见皇兄。”
萧辰在她身前停下来,语气十分轻松:“不用多礼。你挑了个好时候回来。”
永安公主听见“好时候”这三字,一下子花容失色。她确实是有意挑了萧辰不在皇宫的时候。硬要说的话,也不是她有意,而是她只剩下这么一个时机,如果萧辰在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回得来。
“臣妹……不解皇兄……”永安语气僵硬,勉强挤出来半句。
“朕是说,现在草长莺飞,气候正好,”萧辰笑起来,随即登上銮驾,进了丹凤门。
永安由侍女扶着站起来时,才觉得腿软得已在打颤了。
金丝绣锦帐幔繁复华丽,一帮太医呕心沥血地团团转了三天后,萧湛终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陛下,公子醒了,”一个眼尖的太医叫起来,又乍然察觉到失态,捂住了嘴巴。
萧湛打量着这一帮恨不得拿他当菩萨供起来的太医,撑着胳膊往床里侧挪。他的右胳膊还没长好,痛呼了声,眼睛里一下涌出了泪花。
萧辰皱着眉,坐在床榻边,握住了萧湛的手,轻声道:“湛儿。”
萧湛看了他一眼,接着睁大了眼睛,甩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往床榻里侧躲。右胳膊又吃了力,疼得萧湛眼泪落下来,却仍然揪着被子躲。
萧辰伸手把被子拽了,萧湛便往床角缩,把头埋到膝盖里,整个人r_ou_眼可见地发抖。
“怎么回事?”萧辰转身,平静地道。
太医呼啦啦地全跪了,此起彼伏地饶命之声不绝于耳。一个资历稍深的太医大着胆子道:“……公子伤到了脑袋,加上此前积郁成疾,j-i,ng神衰弱……心智恐……恐怕是……”
“是什么,失心疯?”萧辰道,“都给朕滚出去!”
太医一股脑地退了。
萧辰攥着帷幔,萧湛仍然缩在床角,悄悄地抬头看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慢慢地往远离萧辰的方向挪,自以为不会被人看到似的。
“你怕我吗?湛儿,”萧辰放柔了声音,他膝盖压在床榻边,探过身去,握住了萧湛的左胳膊,“我是哥哥。”
哪知萧湛反应更大,胡乱挣扎着不妨一巴掌打在了萧辰脸上,自己又哭起来,完全是受了欺负不敢声张的样子。
萧辰被那一耳光打得有些懵,他转过脸来,紧紧盯着萧湛,一用力把他从床里侧拖了出来,接着捏着萧湛的后颈把他牢牢地圈在怀里,压低声音道:“你怕什么?此刻以前的所有事我都不追究,我只想让你陪着我,也不行吗?”
或许是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怒火,萧湛很快安静下来,但这个姿势到底不舒服,他又稍稍地扭动着,想挣扎出去。
萧辰轻轻顺着萧湛后背的长发,一闭眼却又想起萧湛衣袂翻飞站在凤凰台边的神情,心里像被一刀刀地扎进去。
“你怎么这么残忍呢,嗯?”萧辰捏着萧湛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在骗我对不对?因为还想逃出去离开我,才假装傻了。”
萧湛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认真听他的话。
“湛儿,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我不生气,”萧辰贴着他的额头,冷静的话语中透出某种偏执,“我又不会打你,也不会让你疼。但要是你被我发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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