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她和孟选他们还有联系,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志明的情况,都是不好的消息。志明在那个实验室做了八年的研究生,中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导师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还连续发表了不少文章。可是八年的时间快到时,那个导师不同意给他学位,理由是他的成绩不突出,没有创意,水准太低,不符一个名牌学校研究生的标准。八年是读研究生允许的最长年限,如果还拿不到学位,就不能再继续读下去。原来那个导师存心整他,先稳住他,不让他存有转系或转校的念头,让他卖力,然后慢慢拖,不让他毕业,毁他的前程。
小吉听说这些后,心中悲痛欲绝,知道志明过于天真,存有幻想,上了人家的当。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人就这样毁掉了。后来就听说志明不愿回国,无颜见江东父老,和一个有绿卡的越南难民结了婚,不知了去向。
小吉回忆着这段遥远的往事,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意外地在这个中部城市和志明碰了面。他显得是那样地历经沧桑,麻木不仁,眼光中充满了陌生感,和当初刚到美国来时的豪情壮志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小吉扳着指头算了算,他们来美国已经十四个年头了,两人分手也已经十三年了,心里感慨万千,这命运也真是的。
小吉静静地观看着秋空中的明月,几丝云彩正掠过月面。秋虫在窗外清脆地鸣叫,平添了几分凄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股惆怅情绪盘结在心头不去。
窗外的树林子里有许多的萤火虫,这里一闪,那里一闪,不免又勾起了小吉的回忆。记得上大学时,有一次和志明从图书馆回宿舍,经过一片树林子,班驳的月光下满是流萤飞舞,多得像天上的繁星闪烁,很富有童话的意境。志明触景生情,对小吉说:“小吉,我打一个字谜给你猜猜,是一个人的姓。能猜得出来吗?”
“试试看。”小吉盯着月辉下的志明说。
“听好啊。”志明的眼睛也像萤火虫一样故意闪了闪,“这是一首描写一个妇人盼望丈夫回家的词:
花园草,化为灰。
秋风起,萤火归。
夕阳西下一点沉西坠。
相思心已去,
惊听马蹄归。
“真优美!” 小吉在月光下小声惊叹道,“是一个什么字呢?”小吉望着眼前的流萤寻思。”花园草,化为灰,只剩了个草头。秋风起,萤火归,去掉火字,是一个禾。夕阳西下一点沉西坠,没有了中间的一点。相思心已去,是个田。惊听马蹄归,加上四点。拼起来是个什么字呢;小吉在手心里画着,忽有所悟,“有了,是一个繁体字‘苏’(蘇),对不对?”小吉很有把握地看着志明。小吉姓苏。
志明点点头:“你真聪明。”两人在斑驳的月光下欣赏了很久的萤火虫,小吉在心里反复地回味着这首小词。
第二天下起了绵绵的秋雨。小吉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才下班。她路过花店,里面还亮着灯。小吉停下车子想进花店,却打着雨伞在花店外面犹豫徘徊,一直到里面的灯灭了,一个人穿着雨衣出来锁门。
“志明。”小吉忍不住轻声对那个人喊了一声。 那人一下子凝固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静。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一幅水帘子隔在他们的中间。四周一切很寂静,只有雨水击在水泥地上的噼啪响声。小吉走过去,站在他背后,又轻声说:“志明,我是小吉,一直都惦记着你。”
那人缓缓地回过身来,满脸的泪水和着雨水对小吉说:“你走吧,我的一生都毁了,我们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不,”小吉在雨中大声地喊着,“我们是同学,曾经相爱过,我不忍心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伤害过你,乞求你的原谅。” 小吉的脸上也淌满了泪水。
雨越下越大,隔着雨帘子没有回声。“我们能谈一下好吗?”小吉几乎是在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看在以前老同学的份上。”
两人来到了一间咖啡屋,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小吉向服务生要了两杯浓酽的咖啡,她帮志明放了不少牛奶和糖。她记得最后一次和志明在纽约他公寓里相聚时,志明就是这么做的。志明若有所悟,捂着杯子的手都有一点抖。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咖啡,从外面进来有一点冷。
小吉打量着志明,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怜惜和悲伤。他的头发都有一些花白了,眉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记录着不平凡的磨难和煎熬。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生活还好?”小吉首先打破了难熬的沉寂。志明并没有讲话,好像没有听见小吉讲的是什么,低着头闷喝咖啡。
见志明没有反应,小吉又问“
那是你lt;/pe;太太?她很漂亮。”话中有明显的恭维。
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沙沙作响。志明还是不吭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小吉绝望了,“恨我吗?”小吉的嗓音在打颤。
志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这个世界完全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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