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救得他?又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不让他和余烬死在一起?
也许此时他应当嚎啕大哭,至少为余烬,也应当流一滴眼泪,可他发现,自己的眼眶仿佛已经干涸,分明就痛得撕心裂肺,喘不上气,却一丝丝的泪意都没有。
哭是一个人对痛苦产生的反应,而如果一个人在纷乱的痛苦之中走过,却未曾落泪,那便不是他坚强,而是他已经习惯至麻木。就像余烬。
余烬啊。
似乎这两个字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想起都是一阵白刃划破心脏的感觉。
他努力的不去想这些,开始琢磨自己身上的伤。
他当然很清楚,这种程度的伤,不死都是万幸。
问题是,他不应该恢复得这么快。
虽然浑身上下还是依旧痛得令人抽搐,但很明显已经是常人可以承受的程度,他几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一点点生长,连结。
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种医术?
如果是他的话,那所谓起死回生,是不是有了一丝可能?
他立马挣扎着起身,不顾身体没处叫嚣的疼痛,兀自下地,有冷汗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一步一步挪到门边,他艰难地抽了一口气,才推开门。
旁边的房间和这一间的格局差不多,不大不小的屋子,一张床。
床上躺着个人。
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凑了过去。
在看清那人熟悉的脸时,他几乎瘫软。
他的胸口正微微起伏——他还活着!
可那时自己已经确认过了,他分明都已经死透了。
神医楚谏,果然天下第一。
他激动地蹲下身抓住余烬的手,不知道是伤口被拉扯带来的痛楚还是心底聚集太多的崩溃情绪,总之,眼泪就像刹不住闸一样,淌了一脸。
“我们还活着……余烬……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原来,他还可以落泪。
尽管这个沉默的男子从来不会给他任何宠爱温柔,可只要有他在,所有绝望痛苦便都能不必落在他身上。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余烬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黎袂明白,所谓绝境已经开始离他们而去了。只要两个人都还活着,便什么都好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费力地挪到桌子边上,正欲伸手拿过茶壶,他突然顿了一顿。
在茶壶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字,看起来是一封信。
拿起来,只一打眼他便认得,这是十九的字迹。
读完,他只觉震颤。
以命换命……
竟然真的会有人愿意这么做,为了救一个与自己几乎没有关联的人,可以将命都搭进去。
已经确认过他们两个平安无事,十九才敢离去。
信的末尾,他写明了自己的去向,也就是去替楚谏送信给他师父,对于其他,没有多言。
良久,黎袂轻轻放下信纸,低低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七天,余烬醒来了。
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黎袂几乎瞬间就泪如雨下。
宛如湖泊般幽静深邃的眼,只差一点便无缘再见。
他狼狈地用袖子搽着眼泪,笑着道:“你还能活着,真好……”
余烬微微叹息一声。
黎袂将十九的信念给他听,他顿了半晌,也只“嗯”了一声。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长时间,黎袂才轻声开口:“魔教,已经没了。”
余烬流转的目光在不知名的地方转了一圈,声音带着许久不曾开口的沙哑。
“我知道。”
黎袂凑过去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脸上:“但你还有我。”
余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
两个人就在这里养了将近两个月的伤。
而江湖上从两个多月前便开始传,魔教已灭,余烬已死。
不同于聂不渡死时的普天同庆,这一回余烬的“死”,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悲。记着和余烬之间血海深仇的,多半为他的死而欢呼雀跃,而曾经在魔教待过的,念着余烬的好的,都不免叹息伤感。
而这种叹息伤感却也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因为魔教已经倒了,从此江湖便皆白道,此时再为魔教的如何如何伤感,岂不是在与白道作对?
人家不管你血x_i,ng与否,只明确表示,你若敢那么做,便一定会遭到整个白道的抵制。
当黎袂把这些话告诉余烬时,他正栽在榻上晒太阳,闻言竟扯了扯嘴角,笑了。
“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
余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本就死了。”
那个叫余烬的魔教教主已经死了,活下来的这个,是一个叫做余烬的平凡人。
黎袂简直爱极了他这幅样子,不似当魔教教主的那些日子,他的眼底总带着捉摸不定的冷厉,现如今,他放松而淡然,便更像是一个常人了。
便凑过去趴在他怀里,轻轻亲吻他的脖子。
余烬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闭上眼睛。
“哦对了,你的解忧,我昨日给你找回来了。”
突然想起这件事,黎袂便从他身上起来,进屋一趟。
再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把j-i,ng致华美的长剑。
在这种时候冒着生命危险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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