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原总觉得,他这位血缘上的表弟对他十分尊敬且崇拜,却又带着若隐若现的……畏惧。
很久没有人畏惧他了。
阮飞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是因为害怕他追究昨天的事情,还是本能的因为身份的自卑而畏惧?
晏原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欠的?”
几百万。
晏满城的私生子,居然沦落到几百万都要被人威胁、甚至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地步吗?
晏原一开始没有想到阮飞航这么缺钱。
即便远光的工资比起外界要高上许多,但是要一次性攒够几百万也是需要不短的时间。几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阮飞航的身世,居然还不起区区几百万,却又居然会在被晏满城带回来之前,欠下了足足几百万。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会。
阮飞航的头越来越低,晏原甚至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
“表哥。”他难得地喊了晏原一声亲缘上的称呼,“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妈带着我,天天喝酒、抽烟,后来甚至去地下赌场。”
晏原突然明白了。
他没有询问这些债务为什么移到了阮飞航的身上,也没有问阮飞航的母亲现在身处何方。
“给我一个账户吧,这些钱我帮你还了,以后这方面的东西就甩干净,安心在远光上班吧。”
话音未落,阮飞航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他快速地摇了好几下头,语气急促:“不用的,真的不用,我会慢慢还上去的!”
“之前都闹到局(ju)子里去了,你觉得钱不还上,他们会和你罢休吗?”
“没、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他说完,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怂样,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晏原,居然转身一溜烟就跑出了办公室。
晏原:“……?”
他觉得自己满脸都要画上问号了。
只是前有合并十七家公司的事情,后有远光被不明团体攻击的危机,如今公司里忙得很,晏原今早已经花了许多时间在和陆温礼的关系上,这回又空出时间和阮飞航谈话,其余再也没别的时间消耗了。
而阮飞航也是一副不想再谈欠钱的事情的样子,进来的时候都是紧赶慢赶地说完工作相关,似乎生怕晏原再次说出帮他还之类的话。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公司忙碌了一整天,傍晚,夕阳低垂,霞光映着半边的天空。流光轻柔洒落,车水马龙,路灯与金黄色的晚阳交融。
晏原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头看着窗,比平时话少了许多。
正是他和陆温礼确认关系的第二天,晏原的状态明显不对。
“晏原。”陆温礼开着车,“你有心事。”
晏原先是一怔,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陆温礼,情绪确实有些低沉。
他像是在和陆温礼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飞航为什么不要我帮他还钱呢?”
前方,绿灯倒计时结束,黄灯不过几秒之间,所有车辆全都刹了个车,停在这还有一分钟的红灯之前。
他们的车也停在这一片车流中,同西京市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这一句话,陆温礼便懂了晏原的心事是什么。
他目视前方,语气温然:“每个人的活法是不同的。”
晏原眨了眨眼:“嗯?”
活法?
这个道理,但凡是个有点社会阅历的成年人便明白。只是身在局中,他反而有些看不透、摸不清。
他只是想帮帮阮飞航而已。
足足过了接近一分钟,红灯转变,绿灯再次出现在眼前。陆温礼轻踩油门,跟着前方一会走一会停的车辆拐进了下一个路口。
晏原叹了口气,他抬手,在副驾驶座前的空调出风口轻轻碰了碰。
冰凉的冷气吹过他的手掌,从他的指缝中溜走,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或许他并不想要我的帮助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气。就算是平日里软惯了骨头的人,也有那么一处地方,会想要站直了腰杆,不愿有一丝一毫的曲折。
“其实这个道理我懂。”他又道,“我只不过是在想,我呢?”
他似乎处处都在挺直腰杆——因为没有东西能够压弯他。可在车祸发生前的他,又是那样的固执而又矫情,想和自己的家世撇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他呢?
既要远光创出一番名堂,又要借助周家的力量。
先前他只想着安身立命、想着陆温礼,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暗恋了好些年的人轻柔地亲吻着他的嘴角,和他说出那简短却直击人心的告白,一切所思所想突然全都簇拥到了他的面前。
他突然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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