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抿唇,抬眸看了看她,目光却被自己额头上方宇文睿衣领侧的龙身上的淡胭脂色吸引了去,表情登时僵住。
宇文睿不明就里,眼睁睁看着景砚挣脱开自己的怀抱,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衫,侧对着自己,远远立着。
这是……起床气?
“怎么了,砚儿?”宇文睿小心地问。
景砚听到那一声“砚儿”,眼前便浮现出那淡胭脂色,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陌生香味,心口发涩。
宇文睿瞧出情形不对,忙站起身靠近她,想拉过她的手,“用了晚膳了吗?”
景砚被她拉着手,又被她腻腻地蹭着掌心,心情没好上半分,反倒更觉得不安了——
无忧长得好看,又是九五之尊,亦是个有趣的人,会有很多人对她动心。
如果不止动心,还……动了心思呢?
景砚顿觉心口似梗了一根刺。她并不回应宇文睿的亲昵,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淡问道:“今日顺利吗?”
宇文睿察觉出她一派处置朝廷公务的态度,心中诧异,暗猜是不是自己冷落了砚儿了?砚儿再刚强,也是女子不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时时陪伴呢?
这么一想,宇文睿便释然了,这说明砚儿在意她啊!
她笑眯眯地对上景砚的冷脸,“很顺利!原北郑的皇族、臣工、百姓都服帖得紧。”
皇族……
景砚眸色一黯,凉凉道:“北郑的皇族,已经落魄到连大夫都请不起了?”
“啊?”宇文睿一呆,旋即哈哈笑道:“砚儿是说请阿姐入城吗?”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景砚咬牙。
宇文睿浑然不知佳人的心思,犹自笑道:“他们的长宁大长公主,原来北郑小皇帝的亲姑姑,病了那么久,都没个像样的太医给医好。砚儿你说,这北郑是不是也太落后了些?人才凋敝,难怪被我大周灭国……”
长宁!长宁!果然是长宁!
“我请阿姐去,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杏林高手!也是为我大周……”宇文睿话未说完,就被景砚甩开了手臂。
宇文睿:“……”
“哀家累了!皇帝自便吧!”景砚下了逐客令。
宇文睿被她惊大了双眼。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蹦出来“哀家”“皇帝”的字眼儿?明明是两个人相处,怎么倒像是当着外人的面似的?
“砚儿,你……”
“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换了衣衫?武弁服是燕息时候穿的吗?行有行端,坐有坐止,我是怎么教你的?”景砚突然爆发道。她盯着宇文睿衣领侧的淡胭脂痕迹,怎么看怎么碍眼。偏偏这人,还穿着这衣衫抱自己……
宇文睿一肚子话被她噎了回去,无辜地眨了眨眼。她其实还想问“砚儿你到底怎么了”,心念一动,突的想起了今日,还有上个月……
“砚儿,你是不是……呵呵!”难怪呢,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宇文睿心有戚戚焉。
她越笑得欢畅,景砚越心塞,冷脸道:“是什么?哀家累了!”
要说几遍你才能“自便”?
“嗯,嗯!”宇文睿特别体贴地使劲儿点点头,不忘嘱咐一句,“我让秉笔她们准备热热的黑糖姜粥,砚儿好生暖着,别着凉!”
说着,她拉过景砚,按她在榻上躺好,又替她掖好了被角。
“这会儿身子骨儿虚,砚儿别看书累眼睛了。”
临了,宇文睿笑嘻嘻地在景砚的颊侧烙下一吻:“砚儿若是觉得冷,记得唤我暖床啊!”
景砚:“……”
直到宇文睿恋恋不舍地离去,秉笔和侍墨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汤粥,又为她添了一床暖被,说是“陛下特意吩咐奴婢们准备的”,景砚才醒过神,这小冤家根本就没懂自己的意思。
这冤家!
景砚好生无语。
她堂堂太后之尊,难道要她坦白吃醋了吗?且不说那小冤家会如何的幸灾乐祸,便是自己的面子,如何落得下?
无忧是皇帝,她竟能容忍自己发脾气,还记得细心嘱咐婢女当心这准备那,足见对自己用心之至,用情之深,该知足不是?可是,那隐约的香气,那淡红的胭脂,总在景砚的眼前晃来晃去,挥散不去。
长宁?杨熙?
那个女子,景砚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位贤公主,更传说其姿容标致,有倾国倾城之貌。
这样的女子,无忧会怎么看?
最最关键的,那抹胭脂,那抹香气,究竟是如何到了无忧身上的呢?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想着想着,景砚觉得有些累了。宇文睿虽然没洞悉她的内心,却猜对了一件事,景砚确实是正经历着“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
趁热喝下一碗黑糖姜汤,景砚觉得身体从里往外蒸腾着热气,就像……就像那人温暖的怀抱。
唇齿间弥漫着甜味,就像……就像那人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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