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川码头附近的惨案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虽然有船曾见到乌篷船靠近,但因发现时辰已晚早就无从查起。后又证实船上死的四十几个人均属一个官府追查多年的杀手组织,是仇家追杀也好是行侠仗义也好,总之,这事不了了之上头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这也是安陵彦料到的事,他眼里这个他祖辈父辈口中的强敌已经腐为朽木不堪一击,空撑着诺大的去壳苟延残喘。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意思是要越俎代庖才能将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苏晚望着如墨天际,人命如草芥,她救不得这个天下,也只能偶尔碎碎念平衡一下了。
月明星稀,空气中荡着淡淡的咸,苏晚服侍那汐睡下自己却睡不着,怕翻身吵到他索来甲板吹风,没想到不眠之人不仅她自己,安陵彦这个乍一看便是个擅于扮猪吃虎的皇子也在。
“越俎代庖?你倒是将侵略说的好听了些。”安陵彦转头看他,浓黑如墨潭的眸子宁静仿若零落星斗,完全看不出觊觎天下者的霸气和野心。缓缓呵了口气,他笑,“我流着皇族的血由不得不去惦记天下,既是如此,牺牲则成了必须的事。没有哪个功成名就的君王能做到不杀人,我能做的也只能尽量少杀人。”
“这样已是明君。”苏晚亦笑。
她不得不承认安陵彦是个让人讨厌不来的人,天时地利人和三条中,拿到最重要的人和与他定是小菜一碟。
“哥哥答应帮你?”
安陵彦努唇,“我倒是想,只是君子不强人所难,帮,我开心,不帮我亦理解。”言罢弯了眉眼,“进去吧,晚上江风凉。”
苏晚点头,走出几步又站住,“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觊觎白鹭?”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没头没脑还有点不可理喻,微微赧颜,“当我没说。”迅速转身向内里走。
却听安陵彦在后面浅笑,道:“打仗不是过家家,也不是我说打就会打的。”
而在鹤川码头血洗事件传到安平前,李暮霞已经知道了这次的失败,让她不安的不是没有抓到苏晚,而是查不出谁救了她。这件事的失败让她心神不宁,甚至隐隐怀疑,是否真的可以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的分心无疑给了百里一凡上位的机会,一时间帝都之内人心惶惶,各个大臣选边排排站,赞同和反对者均有,李诺的意思当然是用最铁血的手段排除异己,早就唯我独尊之势。李暮霞心绪烦乱,怒极反问:“你能将天下都杀光?”李诺无语,父女俩的关系更加紧张。
远在南明郡的李萧消息也算灵通,而来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汐一直怀疑的李翔。当年他为了救嫡母宁善娴答应李萧潜在苏晚身边,当年意欲加害苏晚的黑衣人也是李翔安排的,人无完人,他必须有他的取舍,现在李萧将他调回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苏晚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不知道是谁救的?!”李萧眉心稍有曲折,微现惊诧,“罢了,自有人会去查。”
“没事的话,我走了。”李翔面无表情,他和李萧之间早已没有别话可言。
“你就不去见见你娘?”
李翔顿住,“只她过得安平就好,至于我,还是不要让她徒增伤悲了,再说,她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多出个儿子来不是?”
李萧不再多说,“去吧。”
这时小婢来报说落夫人叫他回去。
李萧赶到郡守府时,落汀正和宋思瑶坐在花园小亭中赏花闲聊,见他出现,宋思瑶脸色微红,借口退了下去。落汀看在眼里,轻轻点头,然,她叫李萧来却不是想要牵红线。
算来她在南明郡已有十天,宋思瑶一直陪她在各处观光,总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曾生过大病对以前的事记得不甚清晰,此时问李萧自己什么时候到过这里,为何印象如此深刻,尤其是对一座名为龙府的旧宅。
李萧敷衍几句安抚她,却是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当即让李翔去彻查龙府旧主。
半个月后,苏晚等人顺利进驻安平,因为安陵彦的存在那汐一直没说,梦之国这块肥也一直是白鹭垂涎的。三足鼎立的平衡时代早已不复存在,现今的白鹭因为内战正是疲惫期,也正因如此实力相对薄弱的绿都才有机会同白鹭搏一搏。
尽管将天下交给了那白,这些年那汐却从未断过与他的联系,现在的情况倒是不知怎么和他说才好了。他赞同苏晚的观点,安陵彦将会是个明君,换言之,也将是实力强劲的敌人。
让众人吃惊的还是后面的事:安陵彦并没有住客栈的打算,而是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城东一座府宅,上悬“靖王府”的匾额。
“靖王……十一皇子?”苏晚脑子里尚有印象,只猜不到两个异国王子何以有这种交情,当即便想到“勾结外党投敌叛国”几个字。
安陵彦淡淡一笑,“一凡是我的好朋友,当年认识的时候还不知彼此的身份。”想到自己当年被揭穿时的窘境,笑容多出几分自嘲。
马车站下不久,就有女婢急匆匆迎出来,见到安陵彦忙作揖告罪,“王爷才通知奴婢,实在仓促了些,有失远迎还望安公子见谅。”
“不打紧,我们也是才到。”
此女名叫如烟,身着藕荷色对襟小袄,下配同色长裙,用个碧玉簪子挽着简单的吊辫,眉目清秀,虽不出众却是极有眼缘的那种。她边领众人进去边传达靖王走时的交代,不过是公务在身晚上才能回来云云。
走上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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