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泄愤一样,倒掉了大半瓶。等她一身黄刺玫味出来,态度却没之前那么刺人了,但仍然是居高临下,气不岔的。
她扫了眼地上堆积的床单被褥,冷笑了声:“你有种,你别收拾啊,让人看看,你这么大,你还尿床……”她突然闭口了,神色古怪。
陈恪知道为什么。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她约莫和他想到了一处:他不是尿床,是尿她……艹。
他在心里也给了自己一巴掌。
裴枝看他那静静的可怜样,又气不打一处来:在床上他最爱逞凶斗狠,床下就装可怜!她还不能真拿他怎么着?
她没轻没重地怒踹他一脚:“你还愣着干什么!洗了去!”
他在把自己从里到外,床单也从里到外洗干净,抱出盆出来后,裴枝得意洋洋地抓着他的书,让他看扉页,他名字前头已经被她大笔一挥,加上新词,成了“狗男人陈恪”。
她炫耀完,又抓过一本,这次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坏陈恪,狗陈恪!”。
他抿唇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恼怒,反而是另一种让他摸不着条理的情绪,总之,感觉不坏。
他清楚,自己实则是很愿意被她闹的。
他在陽台晾床单被褥,手拧得毕竟不如机器烘干,裴枝跟进来,水滴滴地冲她脸上脖子里流,她哼哼地气叫:“你洗得什么玩意儿!”就退出去,拿纸巾擦着身上。
他看着她飞扬的眉目,那般生动,确定不是在梦里,是真的像在跟他撒娇,情不自禁微笑起来。自己也没发觉,裴枝抬头却瞧见了,冲他啪啪拍着手上的书,“你还有脸笑!我今晚睡哪!”
陈恪提议:去外面开间房。裴枝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一笑,竟挽住他:“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就像玫瑰花,鲜艳高贵,同时也带着刺,扎起人来不分对象。
她要惩罚陈恪今晚对她的不尊重,又要和高良夜宣告,从此留在京州,没有碧带着陈恪去她家,更一举两得的事。
虽然有点可惜,高良夜不在,戏没能演下去,但她总能等到他回来。
想到这儿,她眼风瞥了瞥一直被她刻意忽略,杵在手边的陈恪,“为什么不坐?”
陈恪迎着她若无其事的目光,他没法对她解释,她的家境,远远超出了他此前的设想。他不禁思索,他怎么才能凭自己给她这样的生活?
裴枝心里门儿清,但她懒得搭理少男敏感的情思,她觉得今晚需要被照顾的是她才对。
她抬抬下巴,轻声命令陈恪:“喝掉!”指的是她喝剩下的半碗姜汤。
她只是嫌味道冲,喝一半不想喝了,才不是关心他感不感冒呢。
又有点不满佣人,她不招呼陈恪坐,她们就不知道好歹给他也盛一碗?裴家什么时候流行起这种待客之道。
陈恪对她现在是甘之如饴。他食不知味地喝完,又只望着她一个。
裴枝笑,抬手摸在他喉间,“怎么了?眼巴巴的,还想喝?”
他不自在地任她划着,哑声对她,轻轻问了几个字,头也低了下去。
裴枝却“咦”了声:“就你,还想抱我睡觉呢?”
陈恪触电般抬头看她,要不要这么不加遮掩?
她这才得逞地朝他挑了挑眉,亲昵地挨近他,柔声说:“那就背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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