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翕不满地哼了一声:“还不就是他的亲戚!”
顾枕澜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因为据他所知,那只朱雀是人间最后一只,亲戚也差不多都飞升了,更别说什么妖怪。顾枕澜正色道:“那鸟在哪呢?带我去见他。”
于是顾枕澜先安顿好阿霁,又跟在一只连蹦带跳的大白猫后头,走上了一条曲折的山路。顾静翕将他带到后山的一棵大梧桐树下,顾枕澜挑了挑眉:“看样子还真来了个贵客,那只鸟竟把这棵树都让给他了。”
顾静翕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只红色的鸟么,还真把自己当凤凰,非要住在梧桐上。师父,那大妖怪好不讲理!我只是在这树下磨了磨爪子,他就放火烧了我的尾巴!”
可能是撑腰的回来了,忍气吞声了多日的顾静翕,腰杆又重新挺起来了。她故意抬高的声音,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客的。”
她话音未落,一大片青色的羽毛已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笼罩在他们身上的y-in影急速变大,只见一只独脚的鸟,倨傲地站在他们面前的树枝上,挑衅地对顾静翕一笑:“小猫儿,你总算找来帮手了?”
顾静翕气坏了:“好不要脸的大鸟,我师父回来啦!你前些天是怎么欺负我的,他一定都会替我讨回来的。”
那只蓝鸟又笑了:“哦?原来是去找家里的大猫告状了。不过……你这师父还太年轻,未必打得过我。顾家小子,我说得对不对啊?”
顾枕澜无奈地摇了摇头:“毕方兄,你这样的身份,竟然欺负一只小n_ai虎,可真是为老不尊了。”
顾静翕忍不住c-h-a嘴道:“师父,你认得他?”
顾枕澜含笑点了点头:“怎么不认得?他便是那一大家子朱雀里,除了山上这只之外最后一个成仙的、大红鸟那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嘛。”
“最后”两个字,不出所料将这脾气不好的毕方气得怪叫了一声,他扑上来就啄了顾枕澜一口:“后生,你都当了掌门了,怎么还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讨厌鬼?”
顾枕澜哈哈大笑:“那你又为什么要跑到讨厌鬼的家里来?”
毕方哼了一声:“闲极无聊,怀念这红尘滚滚的俗世繁华,下来看一看老朋友。可惜老朋友都死了,老幺还是那么不争气,只有我走之前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子,不仅收了徒弟,还养了只白虎做灵宠,也是出息大了。”
顾静翕愤怒地跳起来给了它一爪子:“你说谁是灵宠!”
顾枕澜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当年我都快一百岁了,哪个还拖鼻涕?”
毕方见自己惹了众怒,反倒开心起来。它扑棱着翅膀一飞冲天,盘旋着打了个滚:“你们这些人修,一生短得如同昙花一现,不是小鬼是什么?不信你看看,你死的时候,这小白虎还不见得能成年呢!”
顾静翕目前的弹跳力还不足以支撑她扑到那嚣张的大鸟,只好愤愤啐了一口:“乌鸦嘴,你说谁要死!”
顾枕澜心里一动,含笑道:“毕方兄,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会死?”
毕方听得一愣,它慢慢落下来,仔细端详了顾枕澜一会儿,渐渐皱起了眉头。顾枕澜的心就有些发沉:难道那件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这毕方虽然不是神棍出身,不以算命见长,可毕竟是个飞升过的神物,大致看一眼,也能将一个人的过去未来断个八、九不离十。他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青年男子,脸上的神色既困惑、又凝重。他们围着顾枕澜前前后后地走了好几圈,连声道:“奇怪,奇怪啊。”
顾枕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毕方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嘶声道:“你命中本有个逃不脱的死劫,可是看你现在的气运,这死劫竟像是已经度过去了。奇怪,你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变故啊。”
顾枕澜的心于是漏跳了两拍,毕方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可他自己却最清楚不过。“顾枕澜”早就死在了那一回意外的走火入魔里,死劫早就应验过了。
顾枕澜轻轻吁了口气,又问道:“那我……以后呢?”
毕方眉头紧锁:“我却有些看不懂了,那么大的一个劫数,岂有春风化雨就化解了的道理?行吧,就算你大难不死,不过也没什么后福,估计过不了两天就该倒霉了。”
顾枕澜:“……”
这只可能是由一直乌鸦伪装的毕方说完了丧气话,就拍拍屁股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吧。顾家小子,好好养你的猫,下回我还要来看她呢!”
毕方的声音越来越小,转眼间人都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个青色的尾羽,飘飘然落在了顾静翕的爪子前头。
送走了毕方,顾枕澜又扛着顾静翕回到了栖风阁。他不放心阿霁,就把他暂且安置在这里。顾静翕跑过去,两只爪子搭在床头,看着又昏睡过去的阿霁,忧心不已:“师父,师兄什么时候能好啊?”
顾枕澜摸了摸她r_ou_呼呼的大爪子,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虚弱太久的。”
他也没这个时间,执拗的剧情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换命术越早施就越稳妥。
顾枕澜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了。早在他询问毕方很久之前,换命术就已成定局,可毕方依然说他“死劫已过”,那他多半就是死不了了。
只不过他“多灾多难”的一生并不会太平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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