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谁把笼里的**都放跑了!!!!”
听到厨房的大叔一声滔天怒吼,躲在芭蕉树后头的我和契生捂嘴偷笑,若干只童子**摆着崇拜的眼神,围着我俩转圈圈,嘴中一边还高唱“咕咕万岁歌”;自从跟他混熟,两个幼稚鬼的无聊因子无限量放大,呈几何数列增长,上树爬墙无所不干,契生总是在跟我犯案之后,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我嘀咕,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好像第一次在异世界找到让我觉得相处不用费心的伙伴,所谓朋友,应该就是这样吧;相信契生和我的感觉相仿,对于寂寞惯了的人,朋友就如同沙漠里的甘泉,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
释放完一整笼的**,两人又找了棵高大的树躲在树荫里头,坐在秋天微微泛黄的枝叶之下,任凭零落的太阳光点撒到身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
“佑佑,”我抬头,看着树叶缝隙间斑驳的光色,犹豫很久,“为什么和你第一次见面,就认定我是想接近大猫的女人呢?”难道我这身体的嘴脸,天生那样?
契生对于我叫昴绯大猫见怪不怪,嘴里衔着草叶,很是不屑,
“谁让有那么多女人都整天想着要接近舅舅?”
“……很多吗?”
“是啊,姣儿、岚颖……还有外面每天每天,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女人……”
……果然。
都说男人的心和身体是分开的,大猫他,还真是完美地印证了这句话啊……
不过小孩子的认知还是早点摆正了比较好——
“臭小子!”我敲他脑袋一下,“好歹姣儿姐和岚颖姐是你舅妈,哪能那么没礼貌。”
“我才不承认她们是我的舅妈!”契生捂着脑袋,瞪我一眼,“就算听到‘我不可能爱上你’这种话,还是要坚持嫁给舅舅的女人,天知道她心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事情!这种女人,又怎么有资格做我的舅妈?”
“你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
“听我舅舅亲口说的!结婚前一天,我躲在门外亲耳听到,舅舅对那女人说,”契生板起脸,做出一副嘴角带笑的大人样,模仿起大猫说话来;我仿佛看到那结婚前夕、新郎硬生生敲碎新娘娇羞美梦的承诺,在安静的夜晚,心碎的声音轰然脆响:
“
‘我不可能爱上你,我能给你的、仅仅是婚姻而已,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嫁于我么?’”
“诶……?!”我大惊,原来大猫他,本就不喜欢姣儿?
脑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串联起来,难道这就是为何,接风宴中,大猫对着姣儿说“我何时骗过你”的时候,对着这句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姣儿脸上的表情,如此失魂落魄……
一个从没有爱过自己的男人,关于“不会爱上”的承诺呵,这样煎熬刻骨的情绪,究竟要另一方多么深浓的爱意,才能够填补?
“佑佑,”
我看着满目绚烂的风景,沉声道,“你的舅舅,还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啊……”
“你胡说什么,”
这次换契生敲我脑袋,小屁孩不知轻重,敲得我狠狠瞪他一眼,他脸上倒是笑得开心,绚烂色彩的酒瞳之中,蕴藏着少年独有的美好:
“自从娘亲和爹爹死后,就是舅舅一直照顾我,虽然舅舅也就比我大了不过十多岁,可是……除了娘亲,我最喜欢的、便是舅舅。”
“……”我看着他浸在零碎阳光里的脸,心里突的一下微酸。
一样的。
一样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闭上眼睛,鼻端充满好闻的花草香,桔梗在风中肆意开放,突然就想到,老是对我板着脸的嬷嬷、教训我不好好叠被子的嬷嬷、责备我不要教坏小朋友的嬷嬷,却又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地唱着摇篮曲的嬷嬷……
她弯弯的眼睛里面,是愿意永远守候我回家的微笑……。
觉得心里发堵,喉咙口滚起的想念和委屈,让我静静地、不能控制地淌下眼泪……我之所以那么想要回家,不过,
就是因为线的那一端,
有人在等我。
“你你、你怎么就哭了呢……?”契生看到突然落泪的我,手忙脚乱,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是”什么,只是抱膝牢牢地埋下脑袋,让视线回归到最安全的黑暗里,鼻音浓重,眼泪不住滑落,濡湿衣襟,我闷声地开口,尽量不要哭出声来:
“我只是……想家了,我觉得很累;
我想回家,我想嬷嬷了……
佑佑。”
契生不说话,两人一起沉默了许久。
只听到草叶被压折的声音在风中飘零渐变,悉悉索索;不知为什么,契生突然靠过来,静静地抚着我的头,一下又一下,就像安抚着小动物一般,他轻轻地将我抱在怀里,身上的气息如同回忆里嬷嬷那温暖的怀抱,让人觉得安全和依赖。
“佑佑……”我吸了吸鼻子,闷闷地突然想到,
“……你到底为什么要叫佑佑啊?”
这个名字,真的很像女生诶……
——
“……那是姐姐给他取的名。”
声音低沉,似一口幽深无际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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