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欣没心思跟他一起欣赏窗外摇曳的黑夜,她看着肖照山,神色严肃地问:“老肖,是真的吗?”
她顿了顿:“你是为了气池凊,还是真的做了那些事?”
“董欣,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肖照山将手肘搭在膝盖上,一派轻松,笑容依旧,“不是气话,都是真的,我爱上了自己的儿子。想和他过一辈子的那种爱。”
董欣不说话了,眼睛却始终盯着他,好似一个审判者。
肖照山渐渐笑不出了:“你也觉得恶心吧?”
他自暴自弃地说:“嗯,应该的,我就是这么恶心。”
“我说什么了吗?”董欣哂道,“我只是在想,果然如此。”
肖照山朝她投去疑惑的眼神:“什么果然如此?”
“那天你被叫去接受调查,记得吗?”董欣移开视线,“池甯来公安局门口等你。”
“记得。”
“我看到了,你们在雪地里拥抱。”
董欣语气变得惨然:“老肖,你和我交个底,池甯不是被你强迫的,他其实是自愿的,对吗?”
肖照山回想着当晚的情景,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忧愁同时软绵绵地充盈了他的心房。
“你觉得呢?”他垂下头,“肖池甯看起来也爱我吗?”
“嗯,你们那时候看起来很相爱。”董欣说,“我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可是我连他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这算什么相爱呢。”肖照山低声道,“说到底,还是我在用父母的特权逼他找我要一点爱,这和强迫没区别。”
“所以他才会给你投毒,刺伤你的手?”董欣自行补充了前因后果,“因为你和池凊把他扔在了杭州,这么多年从不过问。他假装顺从,就是为了报复你们的抛弃,我说的没错吧?”
“他没有往我的烟里加毒|品。”肖照山的语气莫名执拗,“昨天晚上我回到家,看见洗手台上有洒掉的粉末。”
董欣故意说:“万一那些是倒剩下的呢?”
肖照山摇头:“不会的,小甯是个好孩子。”
董欣嗤笑道:“没有害你才叫好孩子?以前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肖照山修改了自己的措辞,“他一直是个好孩子,独立、纯粹、聪明,比我强。”
“是比你强。”董欣哼了哼,“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像个什么样子,说出去谁会相信你是个十七岁男孩儿的爹。”
肖照山叹了口气,沉沉地说:“董欣,我在学了。”
“学什么?”
“怎么当一个父亲。”
董欣又问:“你跟谁学?”
“我能跟谁学?”肖照山懊恼地抹了把脸,“自己慢慢摸索呗,我对我爸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董欣跟着叹气:“老肖,你变得不像你了。但我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肖照山望向她,眼神怠惰:“我哪里变了?”
“以前你特别自我,认死理,骄傲得跟只雄孔雀一样,简直百毒不侵。”董欣问,“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一那会儿的学习委员?”
肖照山皱眉:“不记得了,谁?”
董欣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膝盖:“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完全意识不到,你所谓的坚持和原则对别人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你从来不回头看。”
肖照山是真不记得了:“你先说说,我究竟对她做什么了?”
“记不得就算了。”董欣很肯定,“以后池甯会帮你想起来的。”
“他知道?”肖照山愈发好奇了。
“他知道。”董欣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我干儿子懂的道理比你多太多了。”
肖照山竟不合时宜地感到了自豪:“你就这么喜欢我家小孩儿啊?”
“和你一比,我可不是喜欢死他了么。”董欣回忆起很多往事,“池甯有你有的浪漫、固执和被爱的天分,还有你没有的敏感和共情能力。他要是早生个二十年,哪儿有你肖照山什么事儿啊,咱北京城的天才画家铁定是他了。”
肖照山近日来第一次真心地发笑。片刻后,他看回窗外的夜色,郑重道:“董欣,等他醒了,你也这样多夸夸他吧。”
董欣“嘁”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自己夸?这种好差事让给我合适吗?”
“我怕他不信。”肖照山摸上自己的伤臂,“我们之间有不少遗留问题,得慢慢来。而且,说不定等他醒了,他根本不乐意看见我。”
董欣学池凊踹人:“慢慢个屁!你要不要等到池甯六七十岁的时候再来夸他啊?”
“哦,我忘了,”她收回脚,又拿包砸了砸肖照山的背,“那时候你都他妈的老死了!”
“怎么说话呢?”肖照山躲了一下。
“我这几天真是要被你这个逼气死了!”董欣恨铁不成钢,“连我这种没当过妈的人都知道孩子做对了事要夸,做错了事要教。你完全可以好好告诉他,用这样的手段报复别人是错误的,像你和池凊这样置孩子于不顾也是错误的,这和你爱他、想夸赞他不冲突,他有什么理由不信?”
肖照山对此持怀疑态度:“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总不能当没发生过。”
董欣被他气得耳根子都红了:“行行行,你接着认死理儿!以后我来带池甯,刚好,免得他一见你就火大!”
肖照山拒绝:“不可能,你让他自己选。”
“我懒得和你讲道理了。说真的,你他妈连池凊都不如,人好歹能一条道走到黑,不怕讨嫌。你倒好,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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