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演帝挑了挑眉,又问道,“侵凌皇族,此事如何说起?”
梁王正气道:“臣今日入宫,便是为了此事!近日得闲,便去兰亭阁与好友共饮,不料见到了韦家的公子,出言放肆轻佻,并侮辱纯悦这个孩子!自称韦家人永远在殷家之上!纵然纯悦只是宗室疏属,但他也是个侯爷,哪里容得韦家如此放肆!”
“真有此事?”天演帝面色骤然下沉,他最见不得就是这等事情。皇室威严不容侵犯,他怎么允许皇权旁落?
“臣实在不反对以韦氏为后,只是韦家人,却不能让他们担当大任。纯熙这孩子耳根子软,且亲近韦家,臣是怕——”梁王的话说到这份上,便没有继续下去。他转了个话题,又道,“当初萧家,不也放开了手中的大部分权势么?”萧家能到现在这个地位,还是天演帝因为愧疚之情给抬上来了。
“朕知道了。”天演帝眸光闪烁,他点了点头。
梁王见此,也不提起,而是笑说道:“我在兰亭阁见到了纯儿,她与皇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是一身男装,也很有气质。”
天演帝本来心情不好,听到了高纯,也绽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他这一生最大的愧疚是皇后和太子,现在能够在女儿的身上补全,一直压在心间的石头落了地。他对高纯无疑是宠爱的,只要她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奉上,除了皇位。“定国公将她教得很好,至于佑儿——”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一直在宫中养大,有当初太子的气度,他又何必为难。“皇兄,凤城和佑儿,朕都托付给你了。”
“陛下这是说什么话?”梁王的面色微沉,痛声道,“陛下千秋!”
天演帝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身子骨,他当然也清楚。任何人都敌不过苍老和病痛。他也想过让太医找出根治之法,可太医们都是摇摇头,说是年年劳累已经伤了身子骨,如今爆发开,便很难再痊愈。他一直不想立太子,总觉得言之过早,可现在不得不替皇子们铺路。
直到深夜,梁王才离开了皇宫。
次日,朝堂上。
言官与御史共同弹劾韦钊父子的行为,原本依附韦家的,为了自保,纷纷噤声不语,而能够替韦钊求情的秦王,却因为被禁足没能够参加朝会。天演帝以大逆不道罪夺去韦钊爵位,却因过去的功劳而免除一死,韦家人世代不得出仕。这一招,比梁王、萧毅想象得还要狠辣。
朝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后宫,韦贵妃听说这点,无疑是天打雷劈一般。等到天子退朝的讯息传来,她忙不迭地前往天子所在的未央宫,只不过被禁军给挡了回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命她自省的谕旨。
“这、这不可能——”韦贵妃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本想要出宫去,但是很快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握住自己亲信的手腕,似是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她急促道,“快,快将消息送到秦王那儿去!”韦家若是出事了,那么他们呢?天子这是打算立殷佑为皇太孙了?
朝会一散后,消息的传播更是无法遏制,躁动的人越来越多。秦王、赵王虽然被禁足,可官员们的亲信,也一个个朝着两个王府里头去。也有人想要到寿王府看热闹,只不过寿王在凤城公主的庇佑下,守在门口的亲卫,直接将来访的客人给拒了回去。
除了高洛神。
“与其说是我们除掉了韦家,倒不如说是天子的猜忌心。”高洛神慢悠悠地开口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讶异地挑了挑眉,问道,“难道萧家没有被猜疑么?”她的父亲她是知道的,与天演帝有过命的交情,且为人正直。但是萧毅呢?当初萧家的血仇在,能让君臣之间没有任何芥蒂么?
“猜疑,但是权臣之间互相牵制,使得他不必顾忌。”高纯淡淡地应道。高峻、苏缮以及萧毅,还有尚书台的几个天子近臣,目前能够维持各方之间的稳定。但是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萧家人是有野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异想天开地想要扶持自己或者殷佑成为“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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