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我追了你千年,可不是为了看你哭的。”贺栖声音越发的微弱,他视线一直落在沐泽脸上,贪恋又执着。
“我知道,我知道。”沐泽抽泣,他情绪控制不住,大滴眼泪落下来。
与云尘哥哥周旋千年,他也不是为了这个结果的。
“你知道还跑的那么快,不等等我。”贺栖觉得好累,他舍不得闭眼,舍不得沐泽:“沐泽,别找回魂河了,回魂河收取与愿望同样的代价,我不想你同我一样背负千年的痛苦。”
贺栖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那日在剑庄外,醉月奄奄一息,我听说回魂河能救人性命,带着醉月到了回魂河,只是,回魂河的入口并不是我打开的,我是第二个进入回魂河的人。”
说到这儿,贺栖扫了眼方生身后的风临,又看向沐泽:“我祈求回魂河能救醉月,回魂河要以命抵命,我人类之躯,只能给醉月不足百年的命运,醉月闻言不肯,她要我照顾你,反而祈求回魂河给我等同于妖怪的寿命。”
“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救你,既然回魂河能换命,那就再把我的命再换给你。”沐泽亲吻着贺栖的手背,银发垂落,丝丝缕缕。
“傻不傻,你肯,我还舍不得,”贺栖笑笑,摸着沐泽的脸继续说:“与回魂河的交易,只有一次,我和醉月,都是不能再交易的人,我的代价,除了对爱人千年的求而不得,还有不断消失的五感,终有一天,我的五感会全部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没人知道五感全部消失到底是什么滋味,明明活着,却感受不到自己在世间的存在,比起植物人还不如,那是一种蔓延到心底的恐怖,光是想想,都让人胆颤。
比起五感全部消失,死亡,或许是更好的归属。
“风临,我有话想告诉你。”贺栖视线移到风临身上,他太虚弱了,说话只剩下气音。
风临闻言,靠近贺栖弯下身去,耳朵凑到贺栖的唇边。
贺栖声音极小:“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熟悉,当年在我之前找到回魂河的人,是不是你?”
风临黑色瞳仁里染上薄凉,嗓音依旧沉稳,却难掩孤寂:“也许是,我梦到过一位半妖少年,知道自己十分喜欢疼惜他,或许与他有关。”
贺栖闻言,只是苦涩地笑笑,握紧了沐泽的手,没说话。
风临直起身子,拉着方生到一旁,剩下的时间,留给沐泽。
方生顺着风临的力道到一旁,他浑浑噩噩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风临,贺栖他……他……”方生以前就是一个喜欢研究妖怪故事的小青年,他的生活里,死伤从来都不是平常。
之前死的夏青和鼠妖,都是他不了解不熟悉的妖,内心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是贺栖受了重伤,他内心本能的希望这是假的。
“你应该清楚,”风临扫了眼不远处的贺栖和沐泽,属于贺栖的气场快消散的差不多了:“真正的残忍和痛心,往往都是因为无能为力。”
风临抬起被灼伤的手,拍拍方生的脑袋:“你可以不习惯,但要接受。”
“嗯。”似懂非懂,方生拿下风临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问:“疼么?”
“一点点,”风临如实回答:“有些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不过没事,明日就会痊愈。”
沐泽一直抱着贺栖,同他说话,说起以前两人懵懂青涩的时期,也说到清光的转世,还说了隐藏起不归山的辛苦。
最后的时间,沐泽给了贺栖一个幻境。
在幻境中,他回到当年与沐泽无忧无虑的时光,两人躺在山坡上数星星,在小溪边烤鱼,在山顶的平台上练剑。
沐泽笨,每次练剑都要贺栖手把手教才能学会,第二天,又说不记得,还要贺栖重复教他好些次才行。
“云尘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日落黄昏,小小鹤妖手里捧着烤好的鱼,透过火光望着对面的吃花了脸的云尘。
云尘抹了一把嘴,起身坐到沐泽身边,大剌剌地搂过他的肩膀,流里流气道:“会啊,一辈子都陪着你!”
时间停止流逝,一辈子也只剩一瞬间。
沐泽带着贺栖回了不归山,与醉月和清光葬在一起。
在贺栖的边上,还有一个空空墓碑,沐泽告诉方生和风临,那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他坐在贺栖的墓前,倒上一杯酒,说起了千年前的事儿。
贺栖找醉月说清光要私奔的那个晚上,沐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想走,想留在贺栖身边。
他没忍住,自己摸黑出了门,潜到贺栖的房里,要贺栖跟他们一起离开。
贺栖看到沐泽出现在剑庄里,吓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发现,会要了沐泽的命。
贺栖安抚好沐泽,有事明天再说,沐泽也反应过来,一阵后怕,悄悄离开剑庄。
那晚沐泽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但又不确定,他年幼,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儿背后的厉害关系,就那么回了家。
醉月和清光约定的好一起走的那天,沐泽耍脾气,他用怄气来表达自己内心羞涩,不想承认自己喜欢贺栖。
去往约定地点的路上,醉月在前面走,沐泽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醉月回头,笑着问他:“沐泽,你是不是喜欢云尘?”
沐泽当是害羞的不行,耳根都红了,他推开醉月,要她别胡说。
“你送我到清光那儿,”醉月拉起沐泽的手说:“等到了,我有话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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