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调动,举家搬迁,外公过世后,一家人多年未曾聚得这样齐过,几个记忆当中尚且年幼的表弟妹们如今都已长大成人,见到陈云旗也不似小时候那样亲热,一个个羞怯地接过陈云旗的红包,在父母的催促下才扭捏地喊一声哥哥好,接着又赶紧捧起手机或ipad,投身在二次元当中,对着电子屏幕乐得喜笑颜开。
许是妈妈提前打过招呼,一众长辈们都表现得平淡如常,并没有对陈云旗和三三另色相待,反而尽量表现得亲切和蔼,没有让三三感到任何的不适和难堪。外婆越看眉眼俊俏乖巧可人的三三越是喜欢,原本心存的疑虑也渐渐消散。她拉着三三坐在沙发上对他问长问短,一会儿给他削个苹果,一会儿给他剥瓣儿橘子。陈云旗趁势凑了过来,把三三平日里勤俭朴素和刻苦努力的表现都炫耀出来,吹起牛来面不改色,直夸得三三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外婆对陈云旗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她一面肯定地赞叹着三三,一面暗自欣慰起来。陈云旗是她跟老伴儿一手带大的,是她最最疼爱的外孙,陈云旗离家在外的这些年,外婆的心也跟着无一日安宁,即便虚岁耄耋的她深知儿孙各有儿孙福,但心里的牵挂却始终不能放下。如今再次看到这个孩子身上失而复得的生气,她不仅替陈云旗欣慰,也替九泉之下的老伴欣慰。
倦鸟归巢,游子归乡,漂泊的小船靠了岸,修修补补后又将再度扬帆起航,满载着传承下来的爱驶向宽阔的海洋。
陈云旗溜进厨房向妈妈道谢,妈妈十分嫌弃地拍开他试图偷一片卤牛r_ou_尝尝的手,没好气地说:“谢什么?我不说什么可不代表全家都没意见,你们还是收敛着点吧。”
陈云旗一边忙不迭地应着,一边又转身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还没等从水汽中看出个究竟,就挨了妈妈一擀面杖。
“去去去,一边儿去,还没蒸熟呢!不能掀开!”
陈云旗揉揉手臂上挨了打的位置,回味着刚才闻到的气味,惊讶地问道:“蒸的是糯米?”
“是啊,”妈妈放下擀面杖,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用筷子挑起一点拌好的饺子馅儿送到陈云旗嘴边,叫他帮忙尝尝咸淡。
“你老外婆听说你要回来,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糯米,要给你打糍粑。”
陈云旗闻言鼻子一酸,内疚地说:“一会儿我和三三来打吧,你们休息。”
妈妈知道陈云旗的味觉靠不住,便自己也挑了些饺子馅儿放进嘴里,砸吧着品味了几下,又拿起盐罐添了些盐到碗里,边搅拌边说:“不是你打谁打?我跟你外婆还能打得动吗?去洗洗手,再过10分钟就差不多了。”
陈云旗洗净了双手回到客厅里,看见表弟正在眉飞色舞热火朝天地打手机游戏,不由分说拉走了他唯一的观众,带着三三趁厨房没人的功夫,把做好的菜都偷尝了一遍。三三没看到垃圾桶,只好把一小根羊排的骨头藏在手心里,舔着嘴唇问:“哥,什么时候开饭啊?”
“快了,等糍粑打好就齐了,”陈云旗看了看时间,关掉炉灶上的火,掀开锅盖,学着当年外公的样子,将一团蒸得喷香的糯米连着垫底的纱布一并兜了出来,放在了另一口大锅里。
外婆找来一根足有一米多长、手臂粗细的木棍交给了陈云旗,陈云旗洗净了木棍两端,接着将一锅糯米放在铺了报纸的地上,踢过一张小板凳对三三说:“你帮我扶稳,我来打。”
外婆笑盈盈地站在一边,看着三三坐在小板凳上,猫着腰扶住了锅两边的把手,陈云旗便持着木棍开始捶打那团糯米。看似没什么难度的事情,做起来却相当辛苦。糯米黏性极高,一棍下去就被紧紧裹住,再拔/出来相当费劲,要不停地沾水才行。没打一会儿,陈云旗的额头就冒了汗,他脱下外衣扔在一边,挽起衣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到把那团糯米打得像面团一般看不出颗粒,才扔下长棍瘫坐在地上,直呼喊累。
外婆跨过他摊开的两条长腿,接过三三端起来的糯米团笑着说:“人家三三一直弯着腰都没喊累,白长这么大个头,一天到晚什么也不会。”
陈云旗朝三三眨了眨眼,回应道:“那是,三三比我能干多了。”
三三闻言连忙不好意思地辩解道:“没有没有,平时都是小旗哥照顾我,他很能干的,他最能干...”
陈云旗越听这话越觉得别扭,赶忙打断了三三,带他洗了手,端坐在桌前等着开饭。
菜已上桌,人已到齐。陈云旗夹起一片腊肠放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忽然好奇地问道:“这是?”
“是你山里的朋友寄来的吧?”外婆抬头看了一眼后说:“之前那段吃完了,前几天又寄来了,也没留名字,我以为又是你让人寄的,不是?”
陈云旗和三三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反应过来寄香肠的应该是三娘。他反复回味着口中熟悉的滋味,眼眶发潮地说道:“是,是山里的姐姐。”
三三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过年,他生怕坏了别人家的规矩,饭也吃得小心翼翼。哪知这一家人比他还小心翼翼,几个大人轮流往他碗里夹菜,夹完还要盯着他吞下去,问问合不合他胃口、吃不吃得惯。三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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