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旭回来了,捧着一个大布包,看上去很旧,落了厚厚一层灰,原本颜色都褪去大半。
陈旭笑呵呵走过来,坐在陈知南旁边,毫不顾忌地把那物件往吃饭用的桌上一放。
“噗”的一声,陈知南仿佛看见空气中无数亮亮晶晶的细小灰尘,被风带起,然后欢欢喜喜地裹在了他的米和白菜上。
陈知南:“... ...”
“来,乖孙,”陈旭慈爱地拍了拍陈知南的肩膀,“从前日子清闲,爷爷也没教你什么,如今你上路了,爷爷也有些东西,你能懂进去多少就懂进去多少吧,囫囵吞枣的学一些,总有用处。”
陈知南点点头,心想着陈旭又要长篇大论地讲他的江湖骗子大法,只得坐在那儿准备听。
哪知半天都不见陈旭开口,陈知南心里奇怪,刚欲开口问上一问,却见陈旭笑道:“怎么啦乖孙,快将这些秘籍拿去,得空自己好好研究透彻啊。”
陈知南:“... ...您不说两句吗。”
“我没有什么需要说的,”陈旭道,“在外面好好做人,不要给霁云观,给本天师丢了脸。”
“哦,”陈知南无奈点点头,回道,“不会。”
陈旭又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又摇摇头,道:“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合着你这辈子,命里该走这么一遭。”
“对了,那包里最后一册,你到了之后,自个琢磨琢磨时间,寻个机会交给他们老板。”
“这个老板——嗯,性子有几分倨傲,可能不大好相处,”陈旭为难地皱皱眉,道,“有时过于严苛了些,你便尽量顺着他的意。”
“有什么不懂的,我也来不及教你了。其实这番他本是叫我前去。”
“我... ...”陈旭忖度了下用词,悠悠道,“我不想去。”
“你便虚心讨学着点,他到底是会教你的。”陈旭说。
于是咱们的小主人公,陈知南,这便算是上路了。
川西到川东,不算远。
陈知南在观里多年,极少下山,也是头一次踏足山城的土地。
并没有人来接,幸得陈知南方向感不错,不少热情的本地人给指了路,傍晚七点多子,陈知南终于抵达——新华书店。
陈旭特地嘱咐了,问路不要问小泉堂,要问新华书店。
小泉堂在书店的左边。
书店人很多,挤到了外边马路上,陈知南费力穿过人群,却并没有看见自己要去的地方。
陈知南背上背了俩包,手里还款着仨,走得极其艰难。也许是他听错了,在右边?陈知南想了想,又拖着一大堆东西穿过人群,往右边一看——进步担担面。
好进步啊。
陈知南只好又回到左边去,往前走了十几家铺子,都不是小泉堂。
陈知南没法子,只好随便走进一家店,问知不知道有家医馆叫“小泉堂”的。
不料连问了好几家,得到的统一回答都是“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自己也没走错啊?名字... ...应该也没记错。
陈知南累极,只得提着东西,走到书店前头的石阶上坐下,整个人蜷成一团。
半晌,还是站起来,拍拍裤腿,准备瞧着哪几个机灵点的,逐一问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个人,指了指旁边,答道:“你找小泉堂?不就在这儿吗?”。
陈知南一回头,周遭景色一晃,天一下暗了大半,身侧仿佛掠过几缕流云。
眼前赫然是一间占了两家店面的医馆。
顶上悬了块木匾,刻着“小泉堂”。
就在新华书店的左边。
看得那匾出用笔墨盖了好几层,但依旧有些不清了,应该颇有些年头。
陈知南忽然不知怎的就冒了一身j-i皮疙瘩。
这“小泉堂”,是眨眼间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陈知南呆了好久,才勉强笑了笑,冲指路那人道了谢。
小泉堂的门是掩着的,没全开。在门口踌躇片刻,陈知南背着东西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胆有点小,闭着眼进去的。
陈知南听到问问润润一句男声:
“晚上八点零七分,第一位客人,欢迎。”
陈知南默默睁眼。
这就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药号,比一般诊所稍微大点。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那边坐诊的不是一个老头老太太,而是一个看上去三十不到男子。
年纪不大。
中分头,看上去白白嫩嫩的,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和堂中各类用具的古旧色泽一比,颇有些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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