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寻倒在地上,狠狠地蜷缩着身体,那不断重复着的幻象还在一遍一遍地将至亲死亡的声音刺进他的灵魂。
直到柯寻在哀兽般的嘶泣声里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余生既然如此痛苦,何必还要残喘独活?……
“小寻……跟爸爸走吧,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儿子,爸爸的好孩子……来吧,来,你只需要往前挪一挪,这一切,就都解脱了……来……就只需要,挪一挪……”
柯寻疲惫地松开抱紧身体的双臂,向着虚空里慢慢地伸出手。
他的手里握着手机,手指尖摁在手机壳微凸的花纹上,那是一串英文花体字,写的是:
ooney。
……
黎明的晨光洒进中厅,牧怿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倒了满地的同伴。
昨晚的幻象,是以七情中的“哀”为主题,如果同前几夜相比,这一夜的幻象对牧怿然所造成的心理和j-i,ng神冲击,大概是最小的,到了后半夜他甚至还小睡了一觉——连幻象都没能叫醒他。
在入画之前,牧怿然的人生可以说是相对幸运的。他拥有一个完整且正常的家庭,家人开明通达,生活平静顺遂,哪怕之后他进入了商界,也因与艺术沾边而少了许多风浪波折。
所以“哀”这样的情绪,几乎在他过去的人生里鲜少出现,自然也就造成不了太大的杀伤力。
但显然他的伙伴们就没有他这样的幸运了,东倒西歪瘫了一地,个个脸上是成倍的疲惫和郁气。
哀莫大于心死,可见“哀”之于前几种情绪,更容易摧毁一个人的j-i,ng神。
陈歆艾的“消失”,证实了这一点。
剩下的众人纷纷坐起身,渐渐从昨晚的情绪影响中摆脱出来,脸上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邵陵起身去打开房门,让s-hi气浓重的海风吹进来,秦赐捏着眉心,对于失去过爱人的他来说,昨晚必定不曾好过。
朱浩文冷静地清点着屋内的人数,卫东和罗勏各自缩着头,用袖子擦去脸上未尽的眼泪。
柯寻蜷缩在角落里,双臂紧紧地抱着头,一动不动。
牧怿然大步过去,蹲身到他的身旁,伸手握住肩头,轻声唤他:“柯寻?”
柯寻很快抬起头来看他,脸上展开一个懒洋洋的笑:“早上好。”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牧怿然看着他眼底的血丝,伸臂把他抱进怀里。柯寻由他抱着,静静地不作声。
直到邵陵走过来,沉声道:“方菲……不见了。”
柯寻闻声正要坐直身子,却被牧怿然用手在后脑勺上抚了抚才松开,牧怿然接过邵陵递来的一卷竹简,将它展开和柯寻一起细看。
“这是方菲留在地上的信息,”邵陵说道,语气里有些异样,“很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
牧怿然的视线落在竹简上,却见那上面画着一个符号,是昨天他同方菲商定好的代表不同意思的标记之一。
似乎正是因为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意思太过出人意料,为避免大家会怀疑她是否画错,方菲特意将这个符号画得端端正正、标准异常,让人连联想到别的符号上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符号,是一个标准的“√”。
它代表,昨晚方菲点燃犀角后所看到的东西,是一只真正的,j-i。
“……为什么?”一起凑过来看竹简的秦赐表示很难理解。
为什么会在茫茫大海的孤船上,出现一只j-i?哪怕是出现一只鸭子都比j-i更符合常理一些。
就算是在画里的世界,情节设置也总要符合常理和逻辑,除非这幅画本身的主题就是荒诞离奇。
然而《海上燃犀图》是一幅再正经不过的古画,不大可能会出现这种常规性的错误。
“难不成他们出海的时候船上带着活j-i?”也凑过来的卫东猜测。
“也不难理解啊,”罗勏在旁边道,“在海上长途旅行,带生r_ou_熟r_ou_的话容易放坏,倒不如带上活j-i活鸭的,一边养一边航行,吃的时候现杀。”
“先不说我们在这艘船上没有看到别的活禽活畜,”朱浩文道,“单说这只j-i是在点燃犀角之后才看到的,这一点就证明这只j-i绝对不是普通的j-i。”
“那它是从哪儿来的呢?从岸边飞过来的?”卫东认为这太滑稽了,“什么j-i能飞这么远?这幅画的画家也太没常识了。”
“不管线索有多么离奇和难以置信,”邵陵说道,“既然已经明确是‘j-i’了,那我们就只能从这一点出发去考虑。大家是准备先歇一歇,还是现在就开始集中讨论线索?”
“先休息。”说话的却是牧怿然,一只手始终覆在柯寻的后背上没有拿开。
“好,”邵陵点头,“昨晚确实很伤神。”
众人正要起身各自活动,忽听柯寻说了一句:“方菲的弓箭呢?”
“我靠——你嗓子怎么了?!”卫东闻声大惊,顾不得别的,先盯着柯寻问。
“可能是青春期变声吧。”柯寻说。
卫东:“……”
“哥,我这儿有润喉口香糖……”罗勏说着在身上摸索。
柯寻暂时顾不上他,同牧怿然一起迈出门去,见空荡荡的甲板上,扔着昨天柯寻递给方菲的那张弓,旁边掉落着几支箭。
“少支箭。”柯寻哑着嗓子,“地上只有四支,昨天我给了她五支。”
“在那边。”牧怿然指向甲板前方,见旁边的船舷上,钉着第五支箭,而箭尖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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