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你晕晕乎乎的,现在该问的我能好好问了吧。”
何赞歌沉默了一阵,才从魏峦胸口低低地发出声音:“你想问什么。”
“其实就一个问题,”魏峦反手伸长了两根指头,抬着何赞歌的下巴把他的脸从自己胸口抬了起来,两双眼睛终于对上了。
“你其实一直是喜欢我的吧?从小时候开始。”
何赞歌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在魏峦的眼里,那张泛着潮红的脸就因为自己的这一个问题而瞬间白了下去。魏峦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不管心里究竟打翻了几味瓶,他面上都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是这么注视着何赞歌,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何赞歌才像是受不了魏峦的直视一般垂下眼帘,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你觉得这个答案更好接受吗?”
“我觉得这个答案是真实的。”魏峦纠正道。“我现在先不去纠结什么好不好接受,我就问你心里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算起来其实是我后来主动接近的你,你一开始还试过回避我,你之后那么容易就接受我了,是因为你一直喜欢我吧。”
“你考来财大、一直住在我附近偷拍我、和杜心怡结婚、抚养薇薇,都是因为喜欢我,对不对?如果我不来接近你、不再过问杜心怡的事,你应该永远不会再跟我有任何关系……是因为你觉得你抚养了薇薇,抚养了我的女儿,就足够了吗?”
魏峦一边说,一边凝视着何赞歌愈发绷不住表情的脸。在魏峦的视线里,这张脸一直在拼命克制着表情的变化,但无论怎么克制,渐渐变得通红的、泫然欲泣的双眼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魏峦的眼中。
他知道这就是事实了。甚至魏峦都无法相信他怎么会还需要花那么长时间才意识到这一点,明明在妈妈把何赞歌的身份告诉自己的时候,魏峦就应该想到了,可偏偏要在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相贴的时候,魏峦才猛然意识到了何赞歌的感情。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魏峦叹了口气,用近乎怜惜的心态抚摸着何赞歌的短发,把他抱进了自己胸口。
怀里的人颤抖着,在魏峦的胸口低声说:“其实这个答案也并没有更好接受吧。那么多年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监视、跟踪,如果你报警的话,就凭这间房间里的证据,就能送我去坐牢了。”
“想什么呢,我不会送你去坐牢的。”魏峦揉着何赞歌的脑袋,轻声安抚着他,何赞歌的声音却并没有变得温暖起来。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何赞歌用平板的声调说,“如果不能得到你,让你爱我、和我在一起,那其实蹲号子也好、做涩晴主播也好,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发出了一声干巴巴的笑声,“我这辈子没有爱过别人,父母也好朋友也好,我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是薇薇,也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女儿,我才会疼爱她、抚养她。”
“我长这么大,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眼睛也只能看到你一个人,我的世界就是你。”
他从魏峦的胸口抬起头直视着魏峦,通红的眼睛里是黑沉沉的暗涌。
“我的梦想就是死的时候也能抱着你,和你一起死,不管活了多久。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然后他又笑了一下,这次是一种令人脊背寒凉、又下腹发烫的诡异笑容。
“我敢打赌,我是你从来没遇到过的恐怖的人,我的感情也是你从来没遇到过的恐怖的感情。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想问的问题你也都问了,轮到我来问你了。”
“你能和这样的人一生都在一起吗?”
魏峦被这一大段话冲击得有点脑袋发愣。他呆呆地望着何赞歌,视线里都是何赞歌深不见底的眼睛。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不夸张地告诉你,如果你接受我了,有一天又变心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你,魏峦,你不是一个对感情和爱人忠诚的人,这点我已经很好地体会到了。”
“我无法从你身上获得安全感,但我爱你又爱得无药可救。对你来说,我绝对不会是个理想的爱人。”
“所以你该做决定了。”
何赞歌的逼视让魏峦恍惚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觉得头疼了。其实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和何赞歌问他的问题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对魏峦来说最要命的问题,是现在怀里的这个何赞歌明显是小时候打架认识的那个孩子,但魏峦明明知道这个孩子和自己喜欢的范予歌是同一个人,他却没办法完全把他们联系到一块儿去。
现在魏峦的脑子仍然十分混乱,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刚才到底是和自己喜欢着的范予歌上床了,还是那个小时候就爱哭要他哄、长大了又变成了变态跟踪狂的何赞歌上床了。
感受到了魏峦的动摇,何赞歌的身子也慢慢变得冰冷了。他从魏峦的怀里钻了出去,套上衣服拿来了钥匙,先把魏峦的手脚给解开了。
“你该走了。”何赞歌淡淡道。这时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戴上了眼镜,似乎又回到了范予歌的身份里。
魏峦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何赞歌用有些僵硬的身子麻利地收拾着,心里只觉得十分酸涩。
“我不走了。”魏峦突然说。
何赞歌惊讶地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魏峦抬起头,与他的视线相对。
“我想在这儿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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