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锣鼓一寂,四下里人语也静下来。帘子后头有人影影绰绰地走动,不一会儿搬来张椅子。苏十三迤逦走到椅子边坐下,以手支颐。“……恁般天气,好睏人也?”
再往后头,就得是扮演柳梦梅的小生出来了。可是新乡班子没有能与苏十三对手的小生,这出折子戏,通常只唱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洪少爷!”便衣又在唤洪金明。
洪金明定了定神,随后摇摇手,心不在焉地道:“也不急这一会儿!等苏老板唱完了,我这就回去找菊野先生。”
“可是商行那边……”
洪金明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吵。
两个便衣无奈,只得守在门口张望街面上的行人。
冀城眼下鱼龙混杂,大大小小共有三派势力。倭国算其中一支,另外还有原先的当地守军。此处守军原本也是早年张承安的残部,张承安在去年彻底败北,叫人打到山沟沟里去了。冀城这支队伍就投靠了姓吴的,只是与吴家军嫡系面和心不合,管事儿的没有,闹事的大把!十分扎手。
最后一支势力则是当地民众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团。冀城民风彪悍,靠海开着商埠,本地乡绅们口袋里都有钞票,养的民团兵各个膘肥体壮。这些人平常看着都是守法良民,只是动不动就闹事游.行,又有抬高市价这种最招人恨的法子。
都是些地头蛇。两边势力都对民兵团感到十分头疼。
两个便衣守在门口,忍不住闲聊起来。“你说说,也就一唱戏的,咱洪少是着了什么迷?”
“你知道个屁!”
搭话那人却是早年跟着洪金明的,从学生时代就一起读书,颇知道些往事。“要不说洪家这根子里头就是一脉相承!当年洪少那位哥哥,”说着努努嘴,压低嗓门。“据说迷上的就是这位苏老板的师父,花老板,花想容!”
“哟,那还真是……哥俩都栽在这对师徒身上!”开头那人咋舌,随即摇头叹息。
街面上风驰电掣般驶来一辆黑色小汽车,一阵风似的开过去了。两人原本没当回事儿,谁知开出去约十几米,那车突然停下来,随即又慢吞吞地倒回来,从车上下来个人。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量极高,面白如玉,下车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海报上的苏十三。
大悦剧院海报上贴着苏蝶衣的字样,写着今儿个压轴戏就是苏老板的这一出《游园》。
那少年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皮鞋锃亮,站在剧院门口,有半晌没吱声。
两个便衣立刻紧张起来,相互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观察这人,手按在腰间枪.套。这人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不知怎么动作的,下一刻,俩便衣只听到耳旁风过。刷的一下,胳膊肘就已经叫人卸到身后,随即膝盖一软,俩人扑通跪地,叫那少年用绳子绑成一串扔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
他们也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随后便眼前一黑,额头着地。两人皆跪在地上昏迷过去。
“白爷,要不要收拾干净?”
开车那司机也跟下来,戴着檐帽,年纪约二十多岁,走到少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就俩跳梁小丑!”少年语气淡淡。“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盯着我看!”
“是!白爷,咱到了冀城这地面儿,人生地不熟的,可得小心一些!”那司机说着谨慎地往四周张望一圈。
少年沉默,随后又抬眼看向海报上的人。
“我进去看看!”
“爷!白爷!”
司机忙拦在他身前,急道:“这,这戏园子里头最乱了!弟兄们都不在……”
“爷我一个人,还不是刀山火海都走过来了?身上连个米粒大的疤都没有!”
少年笑。一双深黑色的瞳仁内熠熠生辉。
剧院门口,因为已经进入尾声,原先看场子的兵都进去站墙角听戏了,只留下一个班主身边的阿水。
阿水打了个哈欠,用手揉着眼屎,冷不丁见到面前一双锃亮皮鞋。沿着笔挺的西装裤裤缝往上,一个少年不声不响,站在他面前。
少年似乎眼睛不好,他偌大一个人堵在门口,却像完全看不见,抬脚就要往场内闯。
阿水忙站起来,哎哟一声拦住。“这位少爷,咱苏老板唱戏可是要凭戏票的!”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作势往怀中掏。
阿水陪着笑,点头哈腰张手去接戏票。冷不丁额头叫一支枪抵住了。
“这个行不行?”
“爷,好!好好说话!”阿水慌的手脚乱抖,筛糠一样。“您,您是跟洪少一块儿来的,怎么不早说?”
那少年冷笑一声,收起枪,重新揣入怀里,漫不经心地道:“洪少又是哪位?我不认得。”
说罢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台上苏十三已经唱完了最后一个字,正站在中央敛衽下拜。水袖长长,眼儿媚。
戏台子下头是沸反盈天的叫好喝彩声,更有大把的银元往台上扔。甚至有看台包厢里的夫人小姐们,从里头掷出珠宝坠子。沉沉地堕在台上。
从后台忙涌出七八个人,手忙脚乱地将苏十三护在中间。班主也跑出来,冲四方团团拱了拱手,赔笑道:“今儿个咱们新乡班子头一回在冀城登台,感谢各位老少爷们夫人小姐的厚爱!”说着又冲台上使了个眼色。
众人护着苏十三就往后头走。
那少年进来时,恰赶上苏十三匆匆走过,掀开帘子。
苏十三似有所感,猛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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