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人总是这样,他们对他的关切发自内心,所以哪怕有时候这关心稍微有点超出界限,也不会令他觉得抵触。
这一天晚上他们在周家待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安托万走到自己房门口,正要进去,沈邵祁拉住他。
安托万转头看他。
“下午henry把你的东西搬回主卧了。”
“行李也帮你收好了。”
安托万:“……”
不等他说话,沈邵祁手上微微使力,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所以你现在只要陪我睡觉就可以了。”
安托万忍着笑:“可是我明天要搭飞机。”
“那我陪你睡也可以。”
安托万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好的,之前欠的,等我好了一起还。”
安托万猛地把他按在门上:“我的利息很贵的。”
沈邵祁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随便你算。”
话虽如此,顾忌他大病初愈,安托万毕竟没敢太放肆,到最后,欠债的舒舒服服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干,讨债的反倒变成伺候人的那一个。
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刚响了一声安托万就伸手按掉了,他轻轻下了床,走进浴室里,打开灯。
镜子里的那张脸,满足却又疲惫;双眼闪闪发亮,却又有着明显的血丝。安托万苦笑了一下,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等他打理好自己,走出浴室,沈邵祁床边的台灯开着,他靠坐在床上,半闭着眼。
听到声音,沈邵祁睁开眼睛看向安托万。
安托万走过去坐在床边:“我吵醒你了?”
“你的闹钟才响了一声。”沈邵祁语气不明地说。
安托万笑了一下:“但你还是听到了。”
“职业病。倒是你——” 沈邵祁说着,把房间的顶灯打开,他认真地端详安托万的脸:“睡得不好?”
安托万这会儿已经洗过脸,眼里的血丝也没那么明显了,他笑道:“我看起来像睡得不好的样子吗?”
“像。”
“……”
两个人突然的沉默让房间里安静下来,本来温馨的清晨也因此多了一点沉重的气氛。
沈邵祁自己起的话头,他只好自己打破:“你昨天过得不开心吗?”
安托万摇头:“怎么会?昨天一切都很好。”
“但是你昨晚惊醒了两次。”
安托万:“……”
自从沈邵祁出事,安托万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做噩梦,理智上他很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了,james也已经康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会做噩梦,甚至常常从梦中惊醒,他知道自己现在有点进退失据,但他不知道如何走出这个死胡同。
这段时间因为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分房睡,所以沈邵祁一直没发现他多了这么个毛病。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他连着做了两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但其实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没想到竟会被发觉。
他笑着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沈邵祁却没有笑,他专注地看着安托万的眼睛,别有深意地问:“做噩梦了,所以抱着我求温暖吗?”
安托万干笑了一声:“那是很正常的吧?而且我只是抱了一下你的手而已……”
“还盯着我看半天?摸我的脸?也是求温暖吗?”
安托万:“……”
他昨晚还做了那么脑残的事情吗?!而且你当时既然醒着,当时为什么不说啊?!
不过他心里吐槽归吐槽,却也心虚低得很,只好低下头含糊地嘟囔:“我这不是要走了吗?舍不得你不行吗……”
沈邵祁的表情罕见的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做噩梦……是因为我吗?”
其实,从他出事以来,安托万情绪变化他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刚从生死关头回来的那会儿还没觉得什么,那时他的身体极度虚弱,仅有的一点j-i,ng力都用来处理公事了。
他第一次发现安托万的情绪问题,是那天深夜在病房开会被他撞见,当时安托万的反应就令他觉得有些惊讶——他们两人都是那种十分需要自我空间、也尊重对方自我空间的人,以爱为名对对方的行事方式指手画脚从来不是他们的相处风格,更别说是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而安托万那天晚上的狼狈模样也令他印象深刻,他当时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睛发红,后来想起来,估计是半夜睡醒直接跑过去的吧?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再聊过那件事,安托万也没有再向他表达过什么不满,更没有再干涉过他的公事,但沈邵祁其实一直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个疙瘩没有解开,相处不像以前那么和谐了,只是他太忙,而安托万选择了克制。
安托万的理智、他的爱和支持,都让沈邵祁很感激,但如果他们要继续走下去,他们就得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他得知道安托万的心结到底是什么,而他自己也需要判断,安托万要的,他到底是不是能够给得起。
听到沈邵祁这么问,安托万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我。”这次他用得是肯定句。
他试着去理解安托万在他出院后大半年、人已经完全康复了的情况下,还在持续做噩梦的理由,但说真的,他不是很能理解。所以他很实际、也徒劳地安慰道:“安托万,那只是一个意外。”
“我知道。”安托万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样说。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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