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考着,周岐拉过徐迟的手腕。
但见那截手腕瘦骨嶙峋,皮肤极白,浅淡至透明,薄薄一层紧附在骨头上,青蓝血管盘踞在皮下,高高隆起,似乎要挣脱干冷纤薄的肌肤,喷薄而出。
无论如何,周岐细细摩挲突出的腕骨,心想,这绝非五旬老头会有的一双手。
徐迟任凭他抓握着,低首不语,只觉那只大手掌心中传来的温度极高,有些烫人。
冷湫任思缈皆望着徐迟,前者泪花点点,眼中多有仰慕之色,后者则眼神锐利,探究意味更浓。
容颜二十年不老。
任思缈倒是想到一种可能性,她的父母曾参与过政府投资的一项秘密科研项目,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父亲书桌上散乱的资料中瞥见过一丝蛛丝马迹。那是一篇实验数据整理,关键词是人体冷冻技术,主题是如何最大限度降低细胞活性,使人体进入假性沉睡,文章里夹杂着保持容貌延缓衰老等字眼。后来这项项目进展受阻,半途被上头不明缘由强制叫停,试验中止,所有科研人员被解聘遣返。
任思缈还记得,那次职业生涯上的重创带来的影响非同小可,母亲连日里唉声叹气,静坐发呆,父亲独自在书房抽了三天的烟,走出来时头发竟白了一半。由此,她对那个神秘项目尤为印象深刻,此时听闻徐迟身上发生的奇事,第一时间便联想到它:人体一旦进入假性沉睡,生命体征直线下降至忽略不计,加上低温冷冻,靠消耗肌r_ou_与存储脂肪使细胞维持在恒定状态下,十年内如一日,不吃不喝,不老不死,从某种理想角度上看,确实能对抗一段时间的氧化和腐蚀。
如果她的猜想成立,那徐迟的真实身份,已经不能用不简单来形容了,而是位高权重。
如此身份的人,怎么也被困在这诡异魔方之中?
眼下她能看能想,越想越心惊,却苦于无法言说,也无法给周岐提示,只能干瞧着那个铁憨憨捧着徐大佬的手左瞅右瞧,时不时还顺手揩一把油,内心早叹了十几二十遍的气。
周岐犹自不信,第十遍问:“你真的没骗人?”
徐迟无奈地撩起眼帘,未及回答,空气中腥甜气味霎时大盛,一阵热风裹挟气流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徐迟警觉站起,只听暗夜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突兀乱响。
大家面面相觑,惊骇不已,下意识便往周岐徐迟处聚拢而来,就连先前刚被周岐揍得鬼哭狼嚎的土著人也匍匐爬过来,寻求庇护。
“这是怎,怎么了?”老休斯c,ao着生涩的话语,紧挨着周岐发抖。
周岐心里烦恶,不客气地踹上一脚:“你他娘的闭嘴,离我远点!”
老休斯被揍怕了,只得不情愿地挪了挪屁股。
徐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仰首指了指上面。
众人齐齐抬头。
时至半夜,月朗星稀,噼啪声犹自不绝。立时有人惊觉,方才还能瞧见的一点星空此时已经被遮得七七八八,四下里越发昏暗,而逐渐遮蔽月光的东西,赫然是那些奇形怪状原本是闭合状态的母花!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一株又一株母花渐次绽放,硬度极强的花瓣一点一点颤抖着张开,透明粘液汩汩涌出,顺着花j-in-g直直淌下。
腥甜腐腥的气味源源不断释放出,浓郁粘稠,仿佛缓缓流动的液体,肆虐鼻腔,直冲天灵盖。
周岐大惊:“奇怪,这次也没有外力强迫,怎么同时盛开了这么多朵花?”
其他人没见过这等奇景,一个个都看呆了。
这些母花张开后,有的花苞里空空如也,有的却从内里沟缝挤出r_ou_色的茧型蛋状物,蛋状物一经娩出,母花随即凋败,化成烟灰。那些“果实”自半空坠落到地上,发出噗通声响,凭借其表面颇有弹性的膜衣弹了几弹,躺在泥土里,怪异地蠕动起来。情景之诡奇,世间罕见。
一时间无人说话。
只听暗夜中,噗通声不绝于耳。几分钟后,议论声渐起,饶是那些定力超常的通关者,也s_ao动起来。
徐迟知道这些巨茧里都是新生的异形飞蛾,一旦飞蛾全部破茧,飞蛾与土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免不了一场恶战爆发,当下捏了捏周岐的掌心。
周岐扭头,两人交换眼神,当下心意互通。
周岐低声喝令一声:“走!”
众人此时已经以他为首脑,纷纷默契响应,拾起傍身武器,互相搀扶着,猫腰弓步,跟着周岐在黑暗中摸索前进,途中时不时遇上半开的茧,立马躲避绕行。
偌大花田中,母花一片接一片地倒伏,黑色烟灰四处飞扬,扑落得满头满脸,众人不得不掩住口鼻,眯起眼睛。
此时,忽听谁的脚边喀喇一声脆响,众人立时顿住,警惕地后退数尺,结果后方又传来喀喇一声响,众人集体往左,没出两步,又是喀喇一声,此时四周异响起此彼伏,全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喇声——一行人竟是被不明生物团团围住,四面楚歌。
更兼视力好的,已经借着朦胧月色看清破茧而出的东西,登时阵脚大乱。
“是飞蛾!”
“妈妈啊,这鬼地方全是蛾子!”
“快逃!快逃!咱们这是千里送人头啊!”
徐迟也没料到此次能遇上母花集体分娩的盛况,事出蹊跷,处处透着古怪。他观察不远处一只从茧中爬出,兀自在地上挣扎翻滚的幼年飞蛾,发现这只飞蛾发育十分不良,翅膀竟比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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