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广和将手中风车递给他, 风车是红黄蓝三彩,依稀与当日里驸马王青霄递给他的泥偶老虎有些相似。他笑着朝那眉目有王青霄影子的青年道:“你祖上, 可有一位王青霄?”
那青年接过风车,浓眉下一双圆眼亮了亮。“确是鄙人的族叔。只是他家出身高贵,百余年前曾做过大隋朝的驸马, 那位族叔虽说没娶成那位倾国倾城的大隋末代长公主, 死后却还是封了侯,就葬在王家祖坟,地处西南, 陵墓背山环水, 族中迁出一个旁支替他承继香火。”
那青年顿了顿,望着南广和笑着试探道:“小兄弟认得的故人, 可是我那位族叔?”
南广和还不及答话, 就听叶慕辰抢先道:“不算故人。几面之缘罢了!”
南广和张张口, 觉得这话也算不得错。他与王青霄虽然有过明晃晃的隋帝诏令,却只是个假夫妻,昔日深宫内王青霄的陪伴只能当作一桩笑谈, 认不得真, 也做不得数。
因此南广和笑了笑,与叶慕辰在巷子口转身离去。
走出十步开外, 两人身形一晃,就已倏忽淹没于人群中。不消片刻到了西京。
叶慕辰抽空问他, “你递给那小子的风车中,可有什么玄机?”
南广和抚额。他借递给那青年风车之际,手指轻搭那人手腕,快速感知了一下有关百余年间王家的兴衰。不过眼皮一撩的功夫,他没料到叶慕辰还是察觉了。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叶慕辰对他的独占欲不仅没有消退,眼见着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叶慕辰,”南广和撩起眼皮望他,直望进他眼底。“孤只有你。那人只是与王青霄有些相似,并没有其他意思。”
叶慕辰不料他将话挑的这样明白,噎了一下,闷声闷气地道:“臣明白。”
南广和牵起叶慕辰的手,叹了一口气。“我们去大明湖吧!”
“好。”
*
隔了人间百年,大明湖畔依然人来人往,有轻佻士子用折扇挑起路经的游女幕离,被啐了一口,仍笑嘻嘻递出一颗明珠。
那游女接过明珠,挂在裙裾。
士子便笑着追在后面,打听姑娘名姓,好回头去提亲。
南广和与叶慕辰站在柳树下,感慨道:“一别经年,原来现在流行送明珠赠礼。”
“你若喜欢,回头臣也给你去东海捞一斛。”叶慕辰道。
南广和带笑摇头,忽然眼睛一亮,手指着另外一对立在柳树下喁喁私语的小情人。“那对比较穷,居然拿了个木瓜。”
叶慕辰扭头去看。却见是个布衣书生,手捧木瓜递给一个低头的姑娘,那姑娘则羞答答递给书生一枝桃花。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南广和恍然。“是不是三月三?”
叶慕辰抿唇,不答反问道:“你既爱这娑婆沙华,臣便将这瑶池畔的花树都移了过来,足有成千上万株。”
南广和瞠目。“朱雀你如此妄为,不怕惹恼了瑶池畔的西王母娘娘?”
叶慕辰低声道:“娑婆沙华比桃花好看,也只有娑婆花,才配得上殿下你。”
两人语声极低,却仍是漏了一两句出去。
有一人陡然驻足,朝这边望过来。其人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哗然一片仆役跟在身后。抬脚朝南广和二人走过来时,柳堤两侧的妇人突然都疯了一般,纷纷朝那人抛出手中丝帕瓜果,尖叫声连连。
叶慕辰立刻沉下脸,手护着南广和,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无奈,只得停在他们面前三步远,狼狈地顶着一头的丝帕果屑,拱手赔礼道:“方才听到两位仁兄提及娑婆花,某心慕此花已久,奈何百余年前大隋朝覆灭,此花亦随之湮灭于红尘。不知二位是在何处见得,可否带挈小弟?某平生爱花成痴,踏遍河川,只求一观娑婆沙华。”
那人身后仆役见南广和二人衣衫华贵,不敢造次,亦纷纷涌上来解释道:“确是如此!我家公子是个花痴,这些年到处寻访那传说中的娑婆沙华,两位公子莫怪!”
说着,七手八脚地替那人清理衣衫杂物,顺手将那人外衫换过。新衫一直挂在手中备着,可见常年遇见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叶慕辰将一切都落入眼中,剑眉一挑,冷笑道:“娑婆沙华乃是神树,尔等凡人……”
“我们也没见过这花!”南广和连忙截断他,轻轻捏了一下叶慕辰手背,含笑对那位自称为花痴的公子道:“刚才夫君只是与我逗笑。”
手下一抖,薄茧摩挲的微热。
那声“夫君”显然取悦了叶慕辰,令他措手不及,竟然没有开口打断南广和。薄唇微翘,眼眸中亮的惊人。
那人也是一愣,抬眼仔细地上下打量南广和。
叶慕辰立刻抬起袖子,遮住南广和半边脸,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自觉失礼,一叠声道歉。“某姓李,家住西京朱雀大街拐角处,二位若是不嫌弃,某愿亲自奉茶一杯,给贤伉俪赔罪。”
叶慕辰偷眼望向南广和。
南广和猜他心思,怕是爱极了被人称作伉俪,心下暗笑,口中却道:“怕是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二位神仙中人物,某便是见不到那传说中的神树娑婆沙华,能请二位喝杯茶也是好的。”那人喜笑颜开,一双桃花眼眼角微红,泛起水光潋滟。
却当真是一幅好皮囊!浑身上下散发出fēng_liú味。
怪不得两岸妇人都跟疯了似的,狂蜂浪蝶般逐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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