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多星期后,作文比赛的结果出来了,那时是周六的下午,他还在睡午觉,连燕的午觉时间长,阳光晒得人困乏,他接起电话,是葛红打来的,那边的字眼在他耳朵里模糊不清,他听着“第一”,听着“恭喜”,脑子里却迟钝,挂了电话后,他又窝在热烘烘的棉被里睡,半睡半醒中做梦,突然反应过来了,翻身下了床,踉跄了下,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到了沈平格的房间里。
这都是本能,他甚至还没完全醒过来,他没有敲门,粗鲁的推开,沈平格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听着动静,侧目看向他,连燕抱住了他,太用力了,椅子都有倾斜的危险。
“怎么了?”沈平格的笔还没放下,纸张上划出乱痕,纸张却还没破,“做噩梦了吗?”
连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是高兴的事情,他却觉得心口被堵住的酸胀,他需要一点疼痛,像针一样把堵住他的东西给刺破开,眼泪就这么一直掉,他把沈平格的衣服都弄脏了。
笔放在桌子上,清脆的发出声响,他感受到沈平格抱住他,手抚着他的背脊,听着他的哭声,连燕埋在他的肩窝里,坐在他的腿上,沈平格成了他唯一的力气来源。
等哭够了,他才起了身,自己去拿纸张擦脸,听着沈平格声音里带着笑意:“哭完了啊。”
连燕羞臊起来,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个大拇指,他自己觉得这个动作自夸意味重了些,破涕为笑,又竖起了食指。
“第一?”沈平格慢慢摸着他的侧脸,“作文比赛吗?”
连燕“嗯”了声。
“那是值得哭一下,”沈平格说,“要再哭一会儿吗?”他笑着说的。
连燕蹭着他的脸,又偏过头来亲他的脸颊,他说不出话,于是靠动作来发泄,他觉得世界上沈平格最懂他,他像只啄木鸟,细细碎碎的啄着他,那一刻他特别爱沈平格,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他这个年纪容易将一切都扩大成爱,他知道这一切虚幻夸大,可他觉得,除了一直说我爱你,他没办法找到第二种表达心情的方法。
“你好像很喜欢这样,”沈平格没有躲避,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为什么呢?”
连燕并不会亲吻,他只是黏糊的蹭他,软软的触碰他,他把这个叫做亲吻。沈平格并没有纠正他,他也鲜少在亲吻中占据主导地位,将恋爱里的主动权完全交付给了连燕。
连燕脸红起来,不说话。
“明天周一的话,要好好收拾下自己,”沈平格单手揽着他的腰,转移了话题,防止连燕太害羞,“干干净净的,在升旗仪式上台也好看,高中部大概也会去——不能去的话,我可以翘了早自习,你不用紧张,我在台下看着你。”
连燕点头。
·
连燕知道自己大抵会引来关注,却没想到是那么多关注。
第一名引起了轰动,不仅是在学校里,在市里也是,报纸上甚至留出版面来盛装连燕的名字,这种体验对他来说是神奇的,尽管大部分人在提到他的时候,第一句话是“是个小哑巴啊”。
葛红揉了揉他头发,说:“你真的很木奉。”
庞年也觉得稀罕,不停追问他到底写了什么。
他第一次接受那么多目光,又站在升旗仪式的台子上,快十二月了,风刮得脸疼,耳朵也在嗡嗡的响,他紧张的出了冷汗,目光太密集,他看不过来,那天还是个y-in天,天被低温泡到发蓝,发灰,像是蒙了劣质的白色婚纱。
夸奖都是相似的,校长慢吞吞念着发言稿,连燕觉得他并不需要夸奖,沈平格已经夸过他了,但他还要听着。台子比地面要搞,连燕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了地理知识,那他这里也比地面要冷一些,风大一些,脸冷的发红,发烫,他对乌泱的人群感到畏惧。
但升旗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沈平格遵守他的承诺来了——高中部的升旗仪式和初中部是分开的,但他还是来了,在c,ao场铁网门那儿,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唇色比以往要淡,眉眼颜色却很深,静静的看着他。
隔着漫天的白纱看着他。
连燕忽然就安定下来了,遥遥的看着他,心里喊他“哥哥”。
作者有话说:
放假了,大概能更新频繁一点啦。
第84章 欺骗
情绪这类虚幻的东西积攒多了,层层叠叠摞起来,难免摇晃欲坠,做语文试卷的时候,看到了“危如累卵”,用来形容很妥帖。在升旗仪式后的第二节 课,他收到了卫子平的信息。
那时还在上语文课,葛红在讲台上又大肆表扬了连燕一番,让大家向他学习,连燕抿着嘴唇,又坐下,打量的目光火烧一般,很快就熄灭了——大家只会觉得稀奇,而不至于把眼睛钉在他的身上。课上到后半截,手机震动了下。
他的失误,忘记关机了。
动静不大,没人注意这里。
谁都有可能给他发消息,最有可能的还是沈逸明和沈平格,沈平格会发消息叮嘱他一些事情,他习惯性的多照顾连燕。
但他心跳倏地停了下,继而快速跳动起来。
连燕抬眼看了看还在讲题的葛红,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里,点开了亮屏键。
【您的好友“卫子平”发来两条消息】
他的直觉总是准的出奇,连燕盯着“卫子平”三个字,深吸了口气,没点开,又把手机扔回去,继续盯着试卷上的铅字,去做病句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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