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了吗。
林安目光迅速一扫,只见四个无比简洁的字,悄然无声地跃入了视线。
不远处验票机开通的提示音“嘀”的一声响起,协助检票的工作人员站在闸机出冲底下乌泱泱的人群提醒道:“来排好队,可以过了啊。”
队伍忽然开始大规模地向前方移动,且越往前,队与队之间的界限就越模糊,各个方位的人潮都汇聚做一团,争抢着离自己最近最方便通过的验票机。
摩肩接踵和推搡间,林安艰难地拖着行李,终于在几分钟后顺着人潮顺利通过了验票,又随着四散的人群快步下了电梯,找到自己的车厢和座位,放好行李坐了下来。
等一切都安顿完毕,他朝依然拥挤的过道上看了看,待周围的旅客都已经差不多落座,才将刚才于忙乱中随手塞入了外衣口袋的手机又拿了出来。
只见被重新解锁的屏幕,依旧停留在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界面上。
他对着短信上的几个字看了会儿,想了想,同样简短地回了两个字过去:上了。
随后便带着一丝疑惑地将手机重又放回了衣兜里,却不想刚要稍侧过身去从随身背着的包中翻出春节里在x县的集市上淘来的人物传记,口袋中便又兀地传来一记微弱的震动。林安愣了愣,转手将手机再次拿了出来。
——注意安全。
只见尚未退出的收信箱内,又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发信人同样显示为丁华。
林安对着这行字看了会,一丝更为浓重的奇异感蓦地从心头划过,可却也没太过多想,犹豫了两秒后,便也又再次回复了过去:好。
一顿,又补上一句:谢谢。
列车终于启动,手机自此也完全陷入了沉寂,12个小时的车程,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日月就在那无数在轨道边掠过的田野、荒地中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轮转交替。
等列车彻底在赣州城南的站台停下后,车厢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大部分乘客都在上一站的赣州城站下了车,剩下的,便多是大包小包行装繁重却简陋,且和林安一样需要再去汽车站转车去往赣州比较偏远小城镇的旅客。
林安的行李相对来说还算简单,除了一个装了各个季节衣物的行李箱和身上背的一个随行包外,别无他物,因此稍微收拾一下后,便率先下了车,提前到了客运站。
去a县的车一天只发两班,中午那班由于和c市到赣南的火车时间对不上,只好放弃,剩下的临近傍晚的一班,距离发车也还有近两个小时。
初春的天还没来得及从寒冬中过度出来,风穿过客运站候车室的窗户吹进来,冻得人手脚直发麻。
林安在接水处泡了碗面,挑了个角落的位置随便吃了两口,又给林母去了个电话报过平安后,搓着手在原地活动了下。几分钟后,等手脚都暖了起来,才再次坐下,从包里翻出了在火车上没来得及看完的人物传记,打发起漫长的候车时光。
却还没等书翻过两页,兜里的手机又嗡地震了下。
林安匆匆将眼前的一段情节读完,下意识地伸手摸进了外套口袋,却在对着掏出手机来仔细一看过后,赫然发现那出现在亮起的屏幕上的,竟仍是来自丁华的一条短讯。
他盯着那条简短的只有“到了吗”三个字的消息看了半晌,心中的疑惑不禁又冒出了头。
但等几秒后又一转念想起了除夕夜对方那通突然而至的新春拜年电话,再加上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连续收到的这三条关怀意味明显的短信,疑惑的同时,便又生出了几分感念之情。
于是稍一犹豫后,林安决定还是亲自回个电话,也算是对对方的这份难得的关切有个回应。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不知是对方正在忙不方便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十几秒前刚殷切询问着自己行程的人,面对这次自己主动拨过去的电话,却直到听筒中的提示音自动结束,也没有将其接起。
风从不远处不时被掀起的透明门帘中钻入,林安放下手机,眉微微皱了皱,旋即舒展开,略一思索后,又低下头将通讯录的界面切换回了信息箱,发了条消息过去:已经到了。
后略一迟疑,又和之前一样,附加上了一句感谢之语:谢谢丁哥。
对方没有再回应。
林安压下心底疑惑,等了片刻后,收敛起心神,重又翻看起手上的书,一个多小时后,顺着检票员的提示坐上了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客车。
赣州的路相较c市要颠簸许多,尤其是这段通往边郊的地带,时常颠得人能从座位上蹦起来。不过窗外的景色倒很不错,与c市随处可见的楼宇和x县沿路越来越繁多的商铺不同,这里最常见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错落的树荫,以及被掩在树荫后那隐约可见的更为广阔的农田。
林安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个小时后,在西斜的夕阳中,于终点下了车。
之后又是将近半小时的步行,终于在天彻底黑沉下来之前赶到了学校。
今晚过后,就是学校正式的报到日,因此除去林安外,其他几位教职工也都已经到校,再加上恰好撞上元宵,大家便都围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一人捧着一碗从食堂端来的元宵和随便炒的几样小菜,聚一块过了个节。
林安到的时候,其他三名“老”同事已经吃得差不多,听见走廊里行李箱车轮在地面上摩擦的动静,纷纷从门内探出脸,冲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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