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飞注意到明恕手上的平板,“给我看看。”
明恕将平板往后递,“而且说不定我们见过。”
方远航凑在易飞身边,一起看平板上的照片,“这衣服……”
明恕说:“就是我们在江南剧院看到的演出服。”
重案组抵达演艺集团时,雨已经彻底停下。明亮的探照灯下,被害人躺在痕检师临时搭出的矮台上,双眼暴突,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被勒死的人容貌改变很大,明恕弯下腰,近距离观察被害人颈部的勒沟。
自缢和勒死都会在颈部留下勒沟,但两者之间有不小的差别,法医以此来辨别一名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
明恕视线上移,忽然注意到死者耳骨上的红色耳钉。
“是她?”
民乐演出讲究演奏者与音乐的和谐,所以演奏者不论男女,穿的都是改良后的古典服饰,配饰也有深刻的古典特色。而那位弹奏古筝的女人,却戴着一枚现代感极强的红色耳钉。
耳钉大多数时候被长发遮盖,明恕眼尖,且当时注意力放在观察演奏者上,所以才看清楚耳钉。
“是谁?”易飞问。
明恕直起身来,眼色忽深,“可能是演艺集团民乐部的一位古筝演奏者。”
这时,集团后勤部门的员工匆匆赶来,找到许强,说是要报警。
许强一个头两个大,正打算让手下去处理,突然听到那员工说,“民乐部有个女的失踪了!”
半小时后,死者身份确定,正是民乐部的沙春。
“沙春,冬邺市客富镇人,31岁,毕业于冬邺音乐学院,九年前入职冬邺演艺集团,四年前由大演出部调至民乐部,主攻古筝,同时擅长竹笛、琵琶、葫芦丝,独自居住在东城区家创小区,房子是她三年前自己贷款购置。”易飞正在通报目前已知的被害人信息,“初步了解,沙春与民乐部的同事关系并不亲密,长期独来独往,习惯加班排练,因此得到一个外号——‘劳模’。”
“‘劳模’?”对方远航这样的年轻刑警来说,“劳模”这个具有浓烈时代特征的称呼已经很陌生了。
“对,‘劳模’。”年纪稍长的徐椿说:“这个词在我小时候,是绝对的褒义。家里的长辈在厂子里都争当劳模,如果能评上,那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特别有面子的事。可是到了现在,‘劳模’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带有恶意与嘲笑的调侃。”
明恕靠在墙边听大家讨论,舌尖在牙齿上轻轻磨动。
就在十分钟之前,他还在隔壁询问发现沙春失踪的韩茗茗。
韩茗茗四十多岁,民乐部副主任这个职位在演艺集团里算个小中层。
民乐部的演奏者年龄多在二三十岁,四十岁的也有,但很少。韩茗茗以前在乐团里弹奏琵琶,去年才被提成副主任。
与民乐部的主任何连相比,她显然更了解沙春,也更了解乐团里的小团体。
“三天前的晚上,我们在江南剧院演出,沙春是演奏者之一。”也许是首次面对刑警,韩茗茗很紧张,说话多次出现破音与颤意,全程视线都是飘着的,“演出结束后,大家说要去聚餐,沙春没有参加,一个人提前走了。”
明恕已经拿到了江南剧院及周边当晚的全部监控。
视频显示,9点41分,沙春从后台工作间离开,9点52分,出现在剧院的西门,此后再未出现在公共监控中。10点02分,沙春的同事们三五成群走入走廊,10点23分,最后一组人由剧院南门离开。
从9点41分到10点23分,所有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只有沙春是独自一人。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沙春。”韩茗茗说:“我们部门昨天和前天休息,今天才集合排练。我下午发现沙春没来,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我没想到她已经……”
说着,韩茗茗垂下头,用纸巾抹了抹眼角。
沙春关机的手机已经找到了,就埋在她的身边,用一个塑料密封袋装着。
奇怪的是,密封袋里不仅有手机,还有沙春的身份证,以及三张银行卡。而这些物品上面,只有沙春一个人的指纹与汗迹。
沙春必然是被杀害,凶手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将指纹与汗迹抹掉,但在这之后,难道沙春又碰触了这些物品?说不通。如果是沙春自己抹掉了不属于她的痕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多疑问摆在面前,太多线索需要一条一条梳理,暂时只能从沙春本人着手。
明恕问:“沙春是个怎样的人?”
“这……”韩茗茗犹豫了十多秒,叹息,“我应该说实话吗?”
“沙春是命案的被害人。”明恕强调,“她被杀害了。”
韩茗茗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明恕说:“我需要全方位地了解她。韩主任,你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不要隐瞒。”
“沙春很不受欢迎。”韩茗茗终于道:“我现在是她的直属领导,以前是她的同事,和她一直没有深交,但相处得久了,对她的性格、人际关系还是知道一些。她在大演出部和我们民乐部,其实都没有什么朋友。”
“为什么?”明恕一瞬间想到了李红梅。
韩茗茗面露尴尬,“因为她……比较没有天赋,然后就是……太勤奋。”
明恕颇感意外,“因为没有天赋、勤奋,而被大家孤立?”
“我从来没有针对过她,不是我孤立她。”韩茗茗立即摘清自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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