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当他看到自动推送的重磅新闻时,眼珠忽然不再转动。
几十秒后,她捂住嘴,一行行眼泪决堤般地从眼眶中流出。
偶尔有人经过,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显然是不明白她在哭什么,为什么在这里哭。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告诉她天黑了,快回家。
她毫无反应。
后来的某个瞬间,她剧烈颤抖,然后哆嗦着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一个男声传来,“什么事?”
“哥哥,你看到新闻了吗?”女孩哽咽着道。
一阵沉默后,男人道:“嗯。”
“警察把他们都抓了!”女孩激动万分,“他们再也不能害人了!我们……”
男人没有再回应,女孩听到的是通话被挂断的声响。
·
冬邺市,刑侦局。
“萧局。”林皎刚从首都回来,就被请到重案组,他的眼中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就像已经演练过多次,“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帮忙吗?离开的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萧遇安招呼他坐下,“你去首都进修,也是为了回来更好地协助我们工作。”
林皎客气地笑了笑。
萧遇安说:“是这样。我们最近得到一个线索,这线索可能与你有关。”
林皎挑了下眉,脖颈的线条极不明显地收缩。
他穿的是高领毛衣,脖子被衣领挡住大半,但萧遇安还是注意到了。
“和我有关?”林皎流露出的紧张也恰到好处,“萧局,我不明白。”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萧遇安说:“当初为什么选择来冬邺市局工作?”
“盛教授是我的恩师,他希望我能够加入他的团队。”林皎从容道:“我自己也有一些情怀吧。当不成警察,成为警察的顾问,一起解决疑案悬案也不错。”
萧遇安点点头,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你先看看这个。”
林皎接过,翻开半透明的封页。
办公室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听得见手指捏住页脚,并将它翻起来的声音。
萧遇安看着林皎——这是个很体面的男人,在浏览资料上的文字时,神情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看得出心理十分强大,但某几个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压住唇角,眉心浮出稍纵即逝的折痕。
他在忍耐,在挣扎,在竭尽所能控制自己。
一刻钟后,当林皎的视线落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段时,萧遇安问:“看完了?”
林皎抬起头,平静地将资料放在桌上,“是的。”
萧遇安直视着林皎的眼,林皎没有躲避的意思。
几秒后,萧遇安说:“看来心理专家都擅长喜怒不形于色。”
也许没有想到萧遇安会这样说,林皎诧异地张了张嘴。
“我是指这里面的内容。”萧遇安用视线示意桌边的资料,“肆林镇,‘鬼牌’产业,女婴的遭遇,‘食人鲛’,‘云寇’,‘南郊’殡仪馆。林医生,它们时,你的眼中没有愤怒的情绪。”
林皎一怔,“你说这个啊。”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萧遇安问。
林皎尴尬地笑了声,“抱歉,可能是因为刚回来,比较累,我还没有完全进入工作的状态中。‘鬼牌’产生于落后的村落,我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人血生意。不过萧局,刚才你说,这线索与我有关?”
萧遇安说:“也可以换个说法——和你父亲,《夏西晚报》的资深调查记者林忠国有关。”
林皎眼中的光倏地静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萧遇安道:“特别行动队和北方四座城市的警方展开联合行动,铲除‘鬼牌’陋习,这已经是新闻上通报过的事。”
林皎点头,“还在首都时,我就看过这个新闻。”
“还有一些细节,警方并没有向外界披露。”萧遇安说:“比如你的父亲林忠国17年前在夏西市失踪,正是因为调查‘鬼牌’产业。黑恶团伙‘云寇’已经承认,他们杀害了林忠国。”
林皎唇角轻微抽动,第一次在与萧遇安的对视中别开视线,“是吗?我已有很多年没有回过夏西市了。原来已经查出来了吗?”
他看上去不像在乎的样子,仿佛林忠国是个与他毫无关联的人。
可他眼尾极其细微的颤动却出卖了他。
他只是装得满不在乎。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在乎。
“不打算说些什么?”萧遇安说:“林忠国是你的亲生父亲。”
林皎喝了口茶,“是我的反应太平淡了,所以你觉得不正常吗?但是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呢?我已经忘了有父母在身边的感觉了——我父亲失踪时,我才13岁,而在他失踪之前,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他总是很忙,有太多人太多事等待着他去关心,除了我。他就像古代的侠士,关心天下苍生,唯独忘了自己的家人。”
说这话时,林皎的语气像极了抱怨,任谁来听,都会认为他是在抱怨他那对家庭疏于关心的父亲。
可萧遇安看到,他眼底炙热,像是燃着一簇火。
他分明是在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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