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雁停闻讯带着珩儿急匆匆地过去,将人安顿在山脚下他原本的庄子里。
萧莨亲自去审问被捉拿的活口,那几人经不住酷刑,很快招了,他们是蜀州小皇帝派来的人,收到消息先帝还在世,奉命要赶在萧莨之前,将长历皇帝接走,且他们来之前,还在路上解决了另一波来抢人的、徐氏伪朝廷的爪牙。
萧莨的亲卫过来问他要怎么处置这些人,萧莨轻眯起眼思索片刻,冷声吩咐:“将人都捆了,活着押送回蜀州,交给小皇帝和那位黄太师,什么都不用说。”
山庄里,祝雁停正紧张地盯着虞医士给长历帝施针,长历帝死而复生,情况却十分不妙,虽还有脉搏和呼吸,但心跳微弱,面色煞白如纸,皮r_ou_僵硬萎缩,看着其实比死还不如。
两个时辰后,虞医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与祝雁停道:“郎君,陛下这状况,只怕醒过来也拖不了太久。”
“……什么意思?”虽早已有准备,但真正听到这话,祝雁停依旧分外难受。
虞医士一叹道:“那假死药,正常服了几日便能醒来恢复如初,但陛下在服药之前已然毒根深种、病入膏肓,那药吃了让他身体的负担变本加厉,变成了如今活死人的模样,之后又一直用药吊着续命,没有真正死去,活不能、死不能,这两年下来,只怕分外煎熬。”
祝雁停闻言眼眶微红:“一点办法都没了么?”
“要么只能跟之前一样,一直拿药吊着陛下的命,或许还能撑一段时日,一旦停药,或许很快就……,郎君想要陛下醒来,草民也只能勉力一试。”
见祝雁停面色戚哀,虞医士又劝他:“郎君,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长生不老药,是人总会有生老病死,陛下如今这状况,活着只会愈加痛苦,不如让他解脱了。”“”
祝雁停怔然片刻,直到身侧的珩儿轻声喊他:“爹爹……”
祝雁停回神,抹了一把脸,道:“先等陛下醒了再说吧。”
虞医士退去外间配药,珩儿看一眼床上的长历帝,小声问祝雁停:“爹爹,这是谁啊?”
祝雁停呐呐道:“他是你爹爹的父亲。”
珩儿眨了眨眼睛:“那他也是珩儿的祖父么?”
“嗯。”
“可他为什么躺着不醒?他生病了吗?”
“……是爹爹不孝,害了他。”
珩儿似懂非懂,拉了拉祝雁停的手,软声安慰他:“爹爹这么难过,祖父看到了就不会生爹爹的气了。”
祝雁停闻言愈加难受,珩儿又问:“祖父还会醒么?什么时候能醒?”
“……我也不知道。”
“那珩儿去与他说说话。”
小孩趴去床边,叽里咕噜地与长历帝说起话,说自己叫什么、几岁了,爹爹是谁,父亲又是谁,家里还有哪些人,平日里念书学了什么、喜欢做什么、会做什么。
小孩十分有耐心,哪怕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也能说上半日,祝雁停却不敢,虽然来之前,他一直与萧莨念叨要与长历帝说些什么,可真正见到了人,却只觉得汗颜,心中有愧。
他连珩儿都不如。
萧莨推门进来,走近皱着眉打量了一阵病榻上的长历帝,祝雁停敛了心神,问他:“可查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萧莨点点头,随口将外头的事情说了。
虞道子那妖道故意将长历帝还活着的消息多方透露,怕只为到处煽风点火、搅弄是非,不过前两日他在逃去西洋的海上,已被贺家的船队截住,终是交代了性命。
小皇帝和徐氏那里都想得到长历帝,无非是想以此大做文章,幸好他们来得快。
祝雁停闻言有些担忧:“会有麻烦么?”
“无妨,”萧莨不在意道,“即便他们知道先帝还活着,但口说无凭,也不能如何。”
祝雁停略微松了口气。
萧莨转眼望向他,眸光微滞,问:“我刚听虞医士说,陛下可能撑不了太久?”
“嗯,也不知他还能不能醒来。”祝雁停的神情中透着难过,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尽孝,到头来依旧只是奢望。
“……不必强求。”
祝雁停点点头,萧莨的语气略生硬,但他听得出,这话里是带着好意的,是在提醒他,与其强行让长历帝活着生不如死,不如顺其自然,或许当真是解脱。
他们在这庄子里住了半月,虞医士不断为长历帝施针送药,祝雁停一直守在病榻前,珩儿每日都会过来看,萧莨也没走,依旧让萧荣处理外头的事情,有要事再报来他这里,对外只说在这庄子里休养。
这日夜里,祝雁停刚倚在榻上闭起眼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床边细微的动静,倏然回神,赶紧起身过去看。
长历帝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浑浊的双眼木愣愣地望向他。
祝雁停面色大恸。
虞医士闻声赶紧进来,为皇帝施针,祝雁停红着双眼重重跪下地。
过了许久,长历帝的眼中终于有了波动,似是认出了祝雁停,艰难地抬起不断颤抖着的手,伸向他。
祝雁停跪着往前两步,趴到床边,握住长历帝的手,哽咽出声。
萧莨带了珩儿过来,让小孩进去,他自己在外头守着。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月色被遮掩,一丝光都没有,萧莨站在长廊下,听着外头夜雨声响,轻闭了闭眼。
夜色更沉时,长历帝艰难地被祝雁停搀扶着坐起身,手指蘸了墨,在纸上歪歪曲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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