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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的夜里,一切都变得焦躁。知了没完没了地叫,欲要与人争一争存活于世的空间,惹人心乱。
而在华丽而y-in郁的殿内,是一片冰冷的死寂,静的人心里都落了灰。
殿内装饰皆为金银,冷硬而单调,只有正中床榻上重重叠叠的猩红纱帐添了一丝突兀的色彩,显得格外妖异。榻上斜倚着的是施南月,他的冠发已经解开,银白的发丝落在红绸上,像落在血泊中的雪。他的目光似乎落在那人身上,又似乎只是在神游。
那人有着与他气质同样冷冽的轮廓,黑发有些凌乱,但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正是穆千山。他的手脚上是自己戴上去的锁链,腰间常年佩戴的长剑早已扔在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轻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空旷而缥缈。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蠢,但,又很佩服你。”
穆千山垂着眸子,不语,他神情被黑发挡住,看得模糊。
虽没有回应,施南月却丝毫不在意,自顾说着:“你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又为什么要来救那两个小鬼?他们就那么重要,你也喜欢他们么?”
“一个人不是只能喜欢一个么……只有为喜欢的人去死才算是值得,不应该么?”
施南月轻轻笑着,显然想不通他的做法,但他却料准了他一定会来。
他为这一天已经筹划了很长时间了,尽管知道经过此次之后,自己也无异于飞蛾扑火,难逃其身,但也是这般做了。
惨烈,向来才有美感,不是么?
他派人去诱那两个涉世不深的小鬼进了死胡同,下了mí_yào,再请几名轻功高手扛到禁宫。待他们醒来之后去找出口,又“恰巧”地碰见了巡察的自己,顺理成章地坐足了私闯禁宫的罪名。
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
这处禁宫以前曾是当今皇帝生母被赐死的地方,在本朝被下了禁令,闯入者无论何人,死。施南月选在此地,是因他在宫中人脉广阔,这禁宫中尽是他亲信左右。如此,便是晋王殿下来了,也保不住这俩小鬼。
他去让人等在天策府门口,给穆千山带话。一炷香时间,如果他愿意自己来换那两个小鬼的话,就放了他们,如果不愿,自己便秉公执法。
一炷香的时间,他想穆千山是赶不及回晋王府报信的。
他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就独独没有考虑最大的漏洞——如果穆千山不来会如何?他只是赌,这所谓师徒的情分,会不会那么大,像他们这样杀惯了人的杀手,还有没有那么重情义。
而,他却来了。
施南月轻笑着,脸上却满是讥诮。
“你知道吗?他说你身上有侠气,所以才教你练剑的。很可笑吧,像我们这些专为了取人性命而造出来的‘兵刃’,竟然还能和侠气沾上边儿,呵……”
他是谁,两人心照夕羽不宣。
穆千山一直不说话,此时却抬起了眸子,漠然道:“把他们放了,我还你这条命。”
“嗳。”轻不可闻的叹息:“你不信我么?我们自小处了那么多年,你该知我性子。千山,既然你来了,他们自是已经回去了。”
“那你还磨蹭什么?”
“你觉得我是要杀你?”施南月问。
穆千山眸中满是霜雪意,声音里寒得也淬了冰:“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可这要看我心情。”他起身,一头的白发如水流一般灵动。“我现在的心情就不好,所以想看看有趣的事儿。”
他拾起那柄长剑,拔出剑身,缓缓道:“你说,你那个做可汗的情人会来救你么?”
瞳孔猛地收缩,身上的骨骼似乎在咯咯作响。
施南月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他笑道:“如果…是一命换一命的话。”
…………
天地间是一片寒鸦的色彩,伶仃的星子挂在玄布一般的天幕上,没有增添一丝光彩。
彼此扶着的踉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进来,还未进晋王府的大门,便脱了力,倚在门槛旁。
两人的衣衫上都沾了泥土,看着落魄狼狈,却是君殊和穆归舟。
穆归舟看起来,除了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发丝,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君殊的衣裳破得不堪,像是被鞭子抽过,偶尔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渗着血痕。
林管家听了门房慌张的禀告,忙让小厮搀两人进来,又着人去叫赵绪。
还未坐定,林管家已经心疼地皱纹都连成了一线:“我的两位小少爷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林管家让君殊坐着,唤人去拿了伤药,自己则去看他的伤势。
穆归舟眼眶红红的,呢喃道:“君殊哥是给我挡鞭子才弄成这样子的,都是我不好。”
林管家看他自责的样子,不忍,便要安慰他。
君殊却是先开口了:“这事儿跟小舟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挡的。我一个当兵的,也不在乎这些。”
他说着,便自己去撕和血r_ou_连着的布片。外袍破了的地方已经被血黏住,结成了血痂,一碰就要触及伤口。君殊看林管家几次踌躇,下不去手,就自己解决了。
穆归舟看他动作,抿着唇,想说什么却咽下去了。
他也是练武的,只是君殊遇见什么事儿都会挡在他前面。他自幼孤苦无依,只有跟着穆千山的那段时间,才算有了依护。而今,这种久违的,有人遮风挡雨的感觉,让人感动地无所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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