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低缓出言劝解道:“小九,你是天之骄子,身份尊重,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何苦在我身上固执?”
“可是我就想要你。”晶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裴璟歪头想了想道:“只能说,遇上我是你运气不好。如你所言,我固执,心意定了就不会变了。”
姜初亭低叹:“你的心意不会变,我的也不会变,所以,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
“你怎知是浪费时间?”裴璟道反问:“我跟你之间,总会有个结果的。否则,你认为我会罢休吗?”
姜初亭与他说不通,敛眸不再多费唇舌。
裴璟盯着他如蝶翼般轻颤了一下的长睫,就仿佛这一颤是扫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又痒又麻。
裴璟现在已经完全不掩饰对他的渴望,呼吸一重,身体凑近了些,眸色泛深,哑声唤:“师父……”
姜初亭动作利落的起身避开他差点碰到的手,一拂衣袖,背身对他:“小九,我累了,想歇息了。”
裴璟僵了僵,虽懊恼于他的疏冷,却也知道不能迫他太紧,而且他这一来一回连夜赶路,累也是正常的,于是跟着起身,“也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去睡吧。”
姜初亭迈步回房,裴璟跟上去,到门口时,姜初亭倏地顿住。因为事出突然,裴璟的床榻还在他的房间里。
姜初亭转身正要开口,裴璟却已经猜到了,一只手摁在了门框上,看着他缓声问:“最多再过五六天我就要离开了,这样都要赶我走?”
姜初亭回望他一眼,没接话。
“师父,我已经答应不牵扯其他人了,转头就又想把我甩干净,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吧?”裴璟面上泪痕未干,似乎是笑了一下,嗓音非常轻柔的建议道:“师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至少给我留点念想吊着我,我才不会发疯啊。否则……”
姜初亭收回短暂的目光,“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他神情淡薄,回身进屋,边走边道:“那就这样吧,给你念想吊着你,横竖最后伤心的不是我。”
姜初亭洗完澡换了衣服便自若地在榻上躺下睡了。裴璟练完功盘腿坐在自己榻上,一直望着他的方向,眸中的热烈滚烫,肆无忌惮的化成了一股热浪席卷而去,灼烧着他浑身每一寸。
裴璟的眼睛几乎就是长在,不,应该说钉在他身体里了,饶是再镇静,姜初亭还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内心好一阵起伏不定,后颈微麻,根本睡不着,睁开眼来。
少年人的情意太放肆太浓烈,他觉得自己有一些无法承受。
裴璟知道是自己给他造成了困扰,轻轻眨动了下眼睛,虽然满心不舍,可身体躺下去,不再看了。
摇曳的烛灯燃尽后灭了,屋内漆黑无光。
姜初亭仍然睡不着,将压在枕边的手串拿出来握在手中轻轻摩挲了一下。纵然林知让他一直戴着,可避免被裴璟发现,火上浇油,他还是在回屋前取下收起来了。
想起他说的那句“我就可以变成手串时时刻刻被你带在身上,能看到你,听到你”,无声弯了弯嘴角,又怅然低叹。如果真的能看到他听到他,林知应该只会想杀了他。
手串放回去,又将木簪握在手里,闭上了眼。
做梦梦见子阙他已经习惯了,这次梦见的是两人初始的场景,只是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樊城首富之女大婚,十里红妆,万分气派,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一小孩被挤落掉到水里,有一人与他一同跳水去救。那个人就是逃出林家没多久的子阙。
可是梦里,跳下水的只有他,当他将溺水之人救起来,才发现浮出水面的根本不是小男孩,而是脸色惨白的子阙。
子阙黑眸僵冷望住他,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叹息一般对他说:“初亭,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好不容易跟师兄们一起吃顿饭,姜初亭手支着额头,发起了怔,盘碟里的食物都没怎么动。
二师兄罗世明和重华对了个眼神,无声询问,“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重华摇摇头,也不知道。
姜初亭在这一辈年纪最小,被师父师兄轮番宠爱大的,说他聪明吧,的确挺聪明,剑术武学钻研的比几个师兄还好,可从小被保护太好,心性至纯,有时候就容易犯糊涂,吃亏。比如被云子阙骗,被墨林骗。
所以,就算姜初亭现在已经三十三岁了,在众师兄们的眼里还是个孩子,怕他跟当年一样受欺负。他此时神魂不属,于是担心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季淳直脾气,耐不住唤他一声问了,姜初亭回神,才发现师兄们都在看他,不能说自己因为昨晚的梦,也不好说裴璟的事,只回道:“三师兄,我是在想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
季淳略想了一下才记起,问道:“跳楼小倌儿的那个事儿?还没进展?”
姜初亭嗯了声,“一直都没有。”
罗世明c-h-a了一嘴,“什么跳楼小倌儿?”
季淳大略说了,又摆摆手,对姜初亭道:“世上的怪事太多,你能查已经是好的,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别想了。”
姜初亭:“好。”接下来认真用餐,没再走神。
饭后,姜初亭望向重华。一般这种聚在一起的时候,重华都会惯例留他下来说说话,待其他人都走了,重华问姜初亭道:“算算时间你那徒儿的毒也解了,是不是能马上离开了?”
姜初亭道:“可能还要四五天。”
还要四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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