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元把那天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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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抓到关进局子里之后,宋亦武找到了他当时的顶头上司,给人递了一根烟。
“李队, 你看, 小林都当了这么久的线人了,也蛮危险的,跟着弟兄们一起出生入死,不如就吸收进来,刚好咱们也缺人手。”
上级领导瞥了一眼那劣质香烟没接,又给推了回来,皮笑r_ou_不笑。
“不是我不想吸收,你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家庭成分不好, 我也劝你一句,当线人可以, 别跟他走的太近了。”
赵俊峰在旁听着,捏紧了手中的文件, 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再说他爸爸……”
话音未落, 被人拿文件夹呼了一下脑壳, 上面的金属夹砸在脑门上, 通红一片。
“上级说话哪有你c-h-a嘴的份?别忘了是谁把你特招进来的, 还不干活去!”
赵俊峰把掉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一捡了起来收拾好,红着眼睛抱走了。
林又元在公安局门口等了半天,总算见着他们出来了,把烟一扔:“怎样?”
宋亦武沉默半晌,拍拍他的肩:“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争取让你见你爸和你哥一面。”
林又元知道,他入警队的事多半是没戏了,少年抹了一下脸,转过身去平复心绪。
“大元……”宋亦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林又元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又瞥见了赵俊峰脸上的印子。
“你这怎么弄的?”
赵俊峰往后退了两步,摸了一下,磕磕绊绊的:“没、没事……”
他们那个上司专门欺负底层小警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林又元勃然大怒,就要往里冲:“我艹他妈的!”
赵俊峰拦腰把人抱住:“小林哥,别去,别去,他不待见我,不关你的事!”
宋亦武也过来扯他:“行了行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你在这闹下去也没什么用,走吧走吧,今天刚发工资,叫上悦悦,咱们下馆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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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饭还没吃完,林觉水就带着我父亲的尸首回来了,因为他还是戴罪之身,所以丧事也未能大c,ao大办,和我妈一起,埋在了乱葬岗里……”
彼时的林又元看着他掘起一铲子土扬在了棺材上,红着眼眶恶狠狠扑上去打了他一拳。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不是说最长不超过三个月,还要带着我和妈去上海的吗?不是说你在里面会好好照顾爸的吗?啊?!”
林觉水穿一身纯黑的中山装,头发剪短了些,看起来比以前瘦了,被打的偏过头去。
苏悦一把把人扶住:“大元,有话好好说别打人……”
林觉水回头看了这个女孩子一眼,漆黑的瞳仁在雨水的淬炼下愈发惊心动魄。
和林又元放荡不羁的性格气质不同,林觉水苍白着唇,发丝被雨水浇s-hi了,整个人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脆弱,很容易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苏悦被他眼中的死气沉沉惊了一下。
林觉水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事,谢谢,你……你叫……”
“我叫苏悦。”
当时一心沉浸在悲伤里的林又元其实并没有意识到,他缠了苏悦很久,苏悦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的名字,而她和林觉水,不过才见第一次面而已。
宋亦武也上前来拉他:“大元,当务之急,还是先让伯父入土为安吧。”
赵俊峰已经捡起了倒地的铁锹开始干活,闷头往坑里填着土。
雨越下越大,林又元跪在泥泞里叫了最后一声爸。
那声音是如此撕心裂肺,就连苏悦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眼泪。
当晚,林觉水带他回了新的住处。
林又元抱着自己那床破破烂烂的被子。
林觉水替他铺好床铺,又拿j-i毛掸子掸了掸灰:“你住的那地下室我瞧了,y-in天下雨四处漏水,没法住,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早咱们启程去上海。”
林又元环视着这雕花门窗:“这是你的宅子?”
林觉水收拾东西的手一怔,没回头:“一个同学的,借着住几天。你也别光站着,那桌上有给你买的吃食,还有几件新衣服,试试看合不合身……”
林又元静静看着他:“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林觉水依旧没回头,替他铺着枕头:“这我当然知道,不合身的话咱们再改。”
林又元把被子一扔,攥上他的衣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跟我装蒜,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爸又是怎么死的?!你下狱之后我也去求过你的同学,人家避如蛇蝎,又是谁这么好心借你宅子住?啊?!”
林觉水垂着脑袋任由他发脾气不答。
林又元把人搡开,抓起他放在桌上的包袱就扔在了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从油纸袋里滚出了几块糕点。
“还有这些东西,你一个刚出狱的人,哪来的钱?说啊!你给我说清楚!”
林又元知道他的脾气,不愿意开口的话,把人打死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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