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高凤琴准备开口的时候,邹简言走上前去,对着所有领导和家长,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五个字,语气沉着,神情淡定。
“我自愿退学。”
高凤琴率先冲了上去,有些焦急地拉了一把他的胳膊:“儿子,不要冲动,妈妈可以处理的。”
邹简言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只是淡笑着在高凤琴手上拍了一下,解释道:“不是冲动,你和爸爸不是早就想我出国吗,我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
他说完,把脸转向周涛和他妈,眼神里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了,只剩一种叫人浑身发冷的鄙夷:“我不会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退学是我自己的人生选择,与此事无关。”
“还有,妈……”邹简言再次转向高凤琴,语调冰冷却铿锵有力。
“一分钱、都不要给。”
他这句话说完,简直是给了对手致命一击。刚刚还做着发财梦的那对母子,此时已是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般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什么,比触手可及的发财梦瞬间破灭,更让人痛苦呢?
这对母子的脑子里,大概已经在计划今晚要拿这五十万怎么挥霍了吧。
邹简言还嫌不够似的,低头垂眸笑了下,长睫把弧度好看的眼睛衬得越发桀骜。他个子高,朝周涛走过去的时候,宛如万丈冰山在倾覆下来。
“我会出国留学,继续读书、继续过好日子。”他顿了顿,凑在大气都不敢出的小混混耳朵边,清晰而轻快地道:“而你,和你妈——”
“会穷一辈子。”
“……”
这五个字仿佛魔咒一般,把整个房间里的氧气都抽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剩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漂亮!”苏星允激动得忘了自己在偷听,猛地站起来,拍了一下掌。
邹简言没想到窗户外还有人,惊得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眸光透亮、笑容灿烂的少年脸。那少年举起右手给他点了个赞,r-u白色的小虎牙和他眉眼间的快活把办公室里的沉闷和污浊一扫而空。
邹简言忍不住勾了勾唇,回了他一个笑。少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领导办公室外偷听,赶紧一缩脖子,不见人了。窗户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来还不止他一个。
领导们哪里有空顾忌听墙角的苏星允,只当没看见他。他们担心的是周涛的家长,想必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果然,这个女人在经历一番懵逼之后,开始反击了。
“退学就不用赔钱了吗?你打伤了我儿子,你看看……”说着,她拽着周涛的耳朵再一次怼到了领导眼前,虽然被绷带遮得严严实实,虽然周涛被她拽得一直叫唤,但她已顾不得其他,“你们不赔钱,我就去法院告你们!你想往国外逃,门都没有!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高凤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丈夫在商场上打拼下来,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要不是因为儿子的事慌了神,她也不甘心把五十万丢水里。
但经过刚刚这么一出,她就想明白了。只要儿子不再执着于留在三中,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怕。至于对方威胁要告他们,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现在最令她疑惑的,反倒是儿子刚刚的反应。
太冷静、太理智,简直比在场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心思缜密。她的儿子,过去一向胆小,连一个人出国留学都不敢,什么时候突然长大了?
“那就赶紧去吧。”邹简言从两片薄唇间溢出一丝轻笑,又散漫又嚣张,“我怕你再不去,他脑袋上的伤就愈合了。”
“……”检查团为首的领导没想到事情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此时竟然有些想笑。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校级优秀干部”,要么不说话,要么话里全是刀子。
“我去,我现在就去!”女人依旧嘴上不饶人,但语气已经完全绷不住了。她不想在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面前败下阵来,于是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恨他跟个木头似的,平时挺能闯祸,关键时候屁都放不出一个。
“去吧,去派出所、去法院,都行,大不了就是忙活两年……”邹简言嘴角扯了扯,眼睛直视过去,声音里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剩一阵彻骨的寒冷,“你们要能弄到一分钱,我跟你姓。”
“……”
*
苏星允一行人小跑着回了教室,此时上完体育课的同学们都赶了回来。大家听说苏星允去偷听,全哗啦啦围了过来,想打听真相。
苏星允平时不爱议论别人的是非,但这次有些不同。邹简言是自愿退学不是开除,学校这么大,学生这么多,总有人会搬弄是非。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还原事实真相。
而且,苏星允也有些不好意思,邹简言之所以被周涛他们盯上,大约也是因为那次在巷子里打了刀疤的事。但刀疤原本要对付的是他,邹简言不过是成了替罪羊。
想来想去,苏星允觉得自己欠了他。
马上就要打下一节上课铃的时候,邹简言回来了。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腰板挺得很直,三步两步走到座位上,开始把桌面上的书里收。
苏星允本来趴着睡觉,听到动静,赶紧爬了起来,看着前方弓着腰的少年清朗的侧脸,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班长,你真要走啊?”苏星允半趴着,一只手撑着脸,看着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没有骨头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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