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沈惊鹤就忍不住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的气,略带头疼地开口,“四姐大婚离宫了,五哥心中不舍得很,今晚摆明了是来借酒消愁的。我看在眼里,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其实你或许不必劝他。”梁延的手一顿,语调和缓,“五殿下是个聪明人,今晚只不过是一时失态。四公主能得到个好归宿,他心中自然比谁都高兴。然而离别之时,难免多有感慨,让他借酒纾解一二,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希望如此吧。”沈惊鹤点点头。夜风拂过,方才还有些发闷的脑袋倒是清醒了许多。他抬头望了望头顶星汉,侧首瞥向梁延棱角分明的侧颜,忽然开口。
“我不想坐马车回府。”
梁延笑着回望他,伸出指尖轻在他鼻尖上一勾,“怎么,要我背你回去?”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沈惊鹤面上微微一热,不自在地别开眼。半晌,还是轻轻伸手牵住梁延,微晃了晃。
“陪我走一走吧。”
梁延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同他一起踏着月色,走向星点檐灯暖黄的迢迢长街。
绕过宽广的青石板街,远处惯走的大道今夜却不知怎么的,竟是被几堆高耸的土堆阻住了去路,间或还有碎石从其上骨碌碌滚下来,弹跳着蹦向远处。
零散的车马行人走到大道前,也只能徒劳地打转两圈,摇摇头叹着气另寻他路。沈惊鹤微皱起眉头望着眼前景象,想了想,伸手一指右旁蜿蜒的街巷。
“看来我们如今只能抄小道回去了。”
梁延点点头,陪他一起转身踏入光线暗了不少的小路。
又往前走了数步。当踏入一条狭窄的深巷时,梁延却突然顿住脚步,一把将沈惊鹤拉到身后,开口的声音冷彻如寒冰。
“滚出来。”
沈惊鹤谨慎地左右打量着长巷,夜色深沉,在墙面上打下斑驳的暗影。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只有萧瑟夜风将远处的竹篓吹翻,在地上哐哐地滚了两圈。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梁延面无表情,只是又将身后人护得更紧。
一声尖锐的啸鸣之后,几道黑衣蒙面的人影突然从房檐间闪现,“刷刷”两声迅速落于地上,动作轻盈得竟未ji-an起丝毫烟尘。
梁延冷冷看着面前数人,神情未改,只是微偏首低声对沈惊鹤道:“一会儿我与他们动起手,你就从后头先跑,我们在林府会合。”
沈惊鹤却是对着他摇摇头,眼神坚决。
微叹一口气,梁延语调带上些许急促,“听话,现在不是跟我争这些的时候,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沈惊鹤轻笑一声,左手握上他手腕,借着袖袍的遮掩悄悄过了一把不及掌长的短匕给他,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轻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要死一起死的傻话?他们既有备而来,保不齐亦会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去林府的路上不知有几多凶险,倒不如待在你身边安全。”
“再说了。”他松开手,半眯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指间不知什么时候亦藏了一片锋锐的薄刃,“我这四年跟你学的功夫,倒也不是白学的。”
当先的那人听不清他们言语,见他们半天没有动静,只桀桀怪笑一声,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反s,he着冷厉寒光,开口的声音嘶哑含混,“梁将军,我们敬重你是个人物,不愿伤你。你只要现在转身离去,我们大可以保你平安,怎么样?”
梁延嘲讽地仰起下颌,冰冷的话音还留在原地,整个人却已是化为一道箭一般的残影向前窜出。
“聒噪。”
最左侧的那个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梁延左拳已是挟着劲风袭上他面门。他慌慌张张地侧过身子躲避,殊不知梁延正等的就是此刻,藏了短匕的右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自下而上轻轻一划,那人就挣扎着捂住脖子上一条细不可察的血线,摇晃了两下身形,扑通一声倒下去。
长剑跌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一旁的其余黑衣人倒吸一口冷气,竟不敢相信自己的同伴还未出一言便已断气。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咬咬牙,“一起上!”
梁延动了动脖颈,鼻间隐约萦绕的血腥味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他的脸上勾出了一个凉薄散漫的冷笑,“来得正好!”
他足尖一点,提气就如一道剑光霹雳般闪进敌群中央。那步子奇诡无比,许多次,明明锋利的剑尖几乎都要划破他的衣袍,下一秒却被他虚实难辨、陡然回转的身形迅捷避开,落了个空。
深巷内本就狭窄,长剑一时难以伸展开,梁延手持短匕,抓住破绽就在黑衣人之间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不消一会儿,便有负了重伤的敌手从缠斗间被一掌击飞,重重撞在墙上,滑落时将墙边靠着的竹篓破散得四分五裂,惊起浓浓呛人的尘灰。
沈惊鹤这头倒也没闲着,他指间藏着薄刃,装作被眼前泛着血腥气的缠斗惊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一步步惶然无措地退后。
不过几息之间,身后果然隐隐传来旁人的气息,潜藏起的另三个人从巷口侧身闪进,弓着腰小心而快速地逼近。打头的那人看着沈惊鹤毫无防备的后背,面罩下的面容狞笑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光。
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横起手中闪着银光的长剑,一步步靠近这个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猎物。还差三四步时,他忽然暴起,用尽千钧之力,长剑挟着寒光就疾刺向沈惊鹤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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