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同我一式一样的圆眼睛,鼻子一酸,喉头哽住了,眼泪又流了出来。沁春才是太善良,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种冲动,要在今日把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他,把那个可怖丑陋的岑染春从y-in暗地里拖出来示众。
我抽噎着说:“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我还一直嫉妒你……我总是嫉妒你,我不好……我特别坏……”
沁春拿额角碰碰我,声音轻的像一根羽毛:“这没什么啊,我有时候也嫉妒你的啊。”
我呆住:“嫉妒我?我有什么可嫉妒的?你什么都比我好,比我聪明比我能干,从小爸爸妈妈也更喜欢你……”
沁春苦笑:“傻瓜,爸妈都更喜欢你。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回家,看到你趴在妈妈脚边给她团毛线,而我只能回房间做做不完的习题,那个时候我有多嫉妒你。陪妈妈上街买东西的是你,陪她看电视的是你,陪爸爸下棋的人也是你。”
“可是他们只送你去上竞赛班,只问你的考试成绩,只关心你在学校谈不谈恋爱!”我惊叫起来。
我和沁春,在小小的铁皮房子里滑稽地面面相觑,多么不可思议,一双孪生儿,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一直互相羡慕对方得到了更多的爱。
“但是你看,我就从来没有因为嫉妒过你而内疚。”沁春用拇指揩去我脸上的泪痕,“所以,别再为难自己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跟哥哥回家吧。”
我转头往窗外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我踟蹰着不肯回答。
第七章
我与沁春在小铁皮房子里絮絮谈了好久,一直不见丁卓回来。我有点担心地往外多张望了几次,沁春就喊我出去把他找回来:“不管有什么事,你们总是要说清楚的吧?”
我垂下头很有些泄气:“算了。”
我是真的想算了,有什么好说的呢,误会可以解除,过去惨痛的心情要怎么释怀?
还是算了吧。
丁卓直到晚间才回来,跟在一班工人后面往宿舍区走。我已经立在门口等了他很久,可真的看见他,又喊不出口他的名字。他也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向我走来。
“染春,”他干巴巴地喊我,“我肚子饿。”
我被气得笑出来,丁卓从来没有别的话同我讲,总是“染春我饿了”“染春吃什么”“染春家里没有牛n_ai了”“染春我那件蓝黑细格子西装呢”……
染春,染春,染春……
岑染春过去五年里为他打理衣食住行,事事妥帖到犹如他丁宅的专用管家。而今跑到几万公里之外,他巴巴追上来,还是只问:“染春,我饿了。”
他现在说喜欢我,说得那么好听,我却实在无法相信。
算了,我只好这么告诉自己,我已知自己一辈子都是个温吞的人,反正发脾气是不可能发脾气的,只能苦笑一声带他和沁春去食堂吃饭。
吃过晚饭,天完全黑了下来。在沙漠里,白天可能到四五十度,一到晚上,气温骤降到零度以下。
我将我所有的羽绒毯子、羽绒睡袋都拿出来,分给他们,叮嘱两人切切注意保暖。
地上铺了羊毛粗毡子,丁卓钻进睡袋里,主动睡到地上。
我与沁春躺在床上,也累得没有什么话讲,互相挤挤,就此沉入黑甜梦乡。
一觉睡到半夜,我突然惊醒,一摸旁边的床铺,空空荡荡。我心中一突,坐起来,却看到地上也没有了丁卓的人影。
在沙漠中半夜乱走不是好玩的,虽然在基地里,没有危险,但低温与寒风也足够伤害到人。我心里不放心,从枕头下抽出长电筒,下了床准备去找人。
但我还没打开门,就意识到门外靠着人,有低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我绕到窗口往外一看,两点火星明明灭灭,原来是这两人出门抽烟。
外面太冷了,我本来想把他们喊进来抽,却听到沁春提高了一点声音,他在质问丁卓:“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让染春误会的!”
我立刻屏住呼吸,将窗子轻轻推开一条缝,好听得更清楚。虽然我一直在说,算了算了,但我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想得到一个解释的。
丁卓没有立刻回答,他狠狠吐出一口烟,停顿了片刻才轻轻说起前尘往事。
“我那时候是喜欢你的,只是你一直看不出来。”
沁春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混账话?”
我静静把头靠在窗框上,闭上了眼睛。无论什么时候,听到丁卓说喜欢沁春,我的心都像被割开一样疼。
丁卓的声音依然轻轻的,像在述说一个梦:“不是混账话,是实话。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刚刚醒悟到自己是喜欢同x_i,ng的,又惊慌又害怕。同学之中,我只同你玩得最好。我们一起做功课,一起参加竞赛,一起打球,我那时候觉得只有你是和我一国的。或者你比我更聪明,速算你比我强,竞赛你比我拿奖多,就连解魔方你都解得比我快,我不喜欢你能喜欢谁?”
“染春知道?”
“染春知道。”丁卓的声音转涩,“高三那年我向你表白,因为太紧张了,把他错当成你……”
“啊!”我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哼,以及拳头到r_ou_的闷响,猜测是沁春揍了丁卓。但我静静靠着窗户,不想管,也不想动。
我回忆起高三那个雨夜,丁卓是怎么走向我的。他绷紧的嘴角,惊慌的眼神,过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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