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向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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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教室在考科结束后蔓延出无数声响,已经疲惫不堪的第七节课,如今显得更加烦躁。
黑髮少年顶着倦容,走到洗手台前,洗手顺便洗把脸,暗忖自然还真不是他能驾驭的科目,心里不免佩服那些二、三类的朋友们。
已经是上课时间了,然而高三模考到15:20才正式结束,也因此七、八楼闹哄哄的。
前去交卷的老师、至班上查看的班导、该堂课的任课老师,考完试的这段休息时间总是混乱的。想必学艺股长已经去拿五科总解答了吧?还真是不想面对现实呢。
习惯性地确认外公给的平安符是否还在,黑髮少年轻叹了口气,转身步出男厕,无视虚浮的黑影与赶来打扫的别班同学,少年慢吞吞地往后走廊走。
阳光从校园后侧照进教学区,只是从冷气房出来五分钟就满身汗了。
走廊花圃上的长春藤满溢出来,展现强韧的生命力,过长的叶子交杂着,几乎看不见花台的原貌。
越过了饮水机,向左拐进后走廊。
女学生成群结队地走往厕所,少年只得紧贴着墙让女孩子们通过。往五班的教室望进去,只见椅子全部搬到桌上。在桌椅交织的迷宫中,学生们慌忙地拿起打扫用具,丝毫不敢马虎。
而他们那有严重洁癖的历史老师似乎嚷嚷着:
「咏希!妳帮我拿一下扫把!」
八成是讲台上充斥着断裂的粉笔碎屑吧。
耀眼的阳光令少年忍不住瞇起黑色的双眸,向阳处的花朵衬着湛蓝的天空,佔据教室后花台的野草野花在午后的阳光下随风摇曳,柱子与花叶间的蜘蛛丝残破不堪,仅剩两条银丝在阳光下微微闪耀。
下午三点半,又一台飞机越过方南高中的上空。
彷彿被隆隆的涡轮引擎吓着,小小的白粉蝶拍着翅膀躲进了走廊。
教室中走出了一位女孩,褐色微捲的长髮在暖阳的照耀下呈现麦穗的金褐。
她身型娇小,规矩地繫着斜纹领结,咖啡色的双瞳彷彿看见可怕的东西,下意识瞪大。
白粉蝶翩然飞舞。
少女滑稽地闪躲,褐色的双瞳倒映着男学生的短袖衬衫与斜纹领带,险些便与少年相撞。
「呃!对不起!」
像是为自己怪异的行为感到困窘,少女匆忙地道歉,随即奔向扫具柜。
陈旧的铁柜发出咿——呀——的声响。
那句「没关係」仅到达嘴边,少女的步伐是那幺灵巧轻快。
少年于是踏入六班的扫区,浅色的地板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那便是五班能每週夺得整洁奖牌的证明。
回首望向五班乾净得发亮的走廊,再看看自己班垃圾、餐盒散落的惨状,他们班的走廊究竟多久没打扫了呢?
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搭上了少年的肩,少年吓了一跳,顿时把打扫的问题忘得一乾二净,震耳欲聋的呼唤猛地在耳畔响起:
「凡凡——」
少年的容颜染上无奈,只觉得跟自己个头差不多的大男孩压在背上实在是不轻的负担。而那染了一头咖啡色头髮的少年却丝毫不觉害臊,紧紧搭在好友身上,以完全不存在担心的口吻嚷嚷着:
「怎幺办!不敢对题本啦!」
光亮的窗户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黑髮少年细软整齐的短髮对比褐髮少年有层次的韩式髮型;不算强壮却也不到瘦弱的体格对比明显有在运动的身材。
一个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另一个是老是服仪不整阳光少年,这样的反差实在是……
……萌。
彷彿可以听见班上腐女一致的肯定。
「噢,饶了我吧!廖承翰!」
少年吃力地挣扎着,想摆脱宛若黏黏糖的廖承翰。
「不、要、黏、那、幺、紧!」
少年一字一顿地喊着,同时吃力地想向前走。
没人了解他内心有多崩溃,尤其班里那群腐女看着他俩,纷纷发出谜之笑声:
「矮油,甄凡仁和廖承翰在干嘛啊!」
不知道她们的语尾加了多少个「」或是「^q^」的表情了。
只是比起被误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年更无语。
是的,甄凡仁,他的名字就是如此令人吐槽不能。
他的妈妈叫甄美玲,姑且还算正常。但他的大阿姨喊作甄美满;三阿姨名为甄美丽……
样貌平凡、家世平凡,凡人一枚,这名字取得真妙。
甄凡仁举步维艰,拖着一个同龄大男孩,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好在这时数学老师走了进来,一如往常顶着一头乱髮,踩着稳健的步伐走上满是粉笔灰与灰尘的讲台。而廖承翰见老师来了,亦识相地放开好友,迅速坐回位子上。
甄凡仁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摆脱廖承翰的骚扰,他赶紧从教室后方拾起自,快步回到位子。
四周的同学抱怨着北模的考题太难,老师说着不知是风凉话还是安抚的话语,摆着手,要大家先自己对题本。
讲台两侧的三、四排是甄凡仁心中最理想的座位。位在教室中间的位子,除了冷气冷了点,但不会吃到老师的口水,也不会远到看不见,更不会有黑板反光或板书太旁边看不见的困扰。
抽屉里的书本整齐叠放,甄凡仁从中拿出了五科的题本,并翻开桌上的解答,拿出红笔仔细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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