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好歹没懵太久,想到兄长给自己束发一事……很好,作案者是谁,彰明昭著。1◎2→3di点
人家姑娘正在等着答案。便沉吟了一小会儿,他忆起半山腰的那一棵大山茶树,给出了回答:“此花是为野山茶。”
脑海突兀地响起一段唱词——
长子打把伞,矮子戴朵花,此花叫作,呀得呀得喂呀……
少女清亮带着笑的嗓音陡地响起:“多谢公子告知。”
又是个万福,便告辞离开了。
默默拉回一不小心唱起黄梅戏的思绪,郁容待少女走出一段了距离后,偏头看向一本正经浸沐着低气压的男人,伸手摸了摸发髻。
一朵半开不阖、偌大的花苞,果真是野山茶……不对!
郁容换了只手,摸到发髻另一侧。
非常好!
一左一右,头顶着两朵大红花,他就这么一路登上山,在此期间,将宁泰寺里里外外地逛了一遍。
郁容倏而笑开了:“兄长觉得我头顶着两朵大红花好看吗?”
聂昕之点了头,词严义正道:“玉颜如花,好看之极。”
想象着自己此刻的形象……嗯,确实“如花”。郁容盯着他家兄长默然不语。
聂昕之被看得疑惑:“容儿?”
观其一脸莫名所以的样子,郁容忽地想起了,这个时代的审美跟现代不一致,所谓簪花傅粉赏fēng_liú,堪是男性装扮的潮流……又逢春时百花朝,折花簪发更是一种时尚。
瞅着看着无辜的男人,他暗自叹了口气,懒得计较了。“代沟”什么的没办法,唯有相互理解了,总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与对方置气吧?
这样想着,郁容伸手想摘去发髻间的红花。一不小心扯掉了一片花瓣,整朵的却不好取下来,扎得可真结实。
聂昕之见了,问:“容儿不喜山茶?”
郁容听罢,瞥着他家兄长,似笑非笑:“我比较喜欢山茶插在兄长的发上。”
聂昕之沉默,少刻,道:“待遇山茶时,再折一枝。”
郁容想象着这男人头戴大红花的模样,忍俊不禁,拉着对方的胳膊,兴冲冲地往山下奔去:“走,现在就去摘花。”
在半山腰找到了那一棵野山茶,郁容折了不止一枝的红花,让男人低下头,非常积极地在其弁帽左右前后,插了一圈的山茶。
聂昕之丝毫不见抵触,任由其施为。
郁容看着尊肃显严、威仪自现的男人,一身玄色,映衬着头顶一片艳艳的红色,不由自主地笑喷了。
聂昕之静静地注视着他家容儿“发癫”,面色未改无表情。
过了好半天,郁容才止住了笑,迎上男人沉静的目光,不由得汗颜,下意识地伸手轻点着脸颊。
大概是娱乐活动过度匮乏,他的笑点真的越来越低了,亏得他家兄长心有包容,没把自己当成神经病。
清了清嗓子,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太阳落山了,咱们赶快回家罢?”
聂昕之自无不可。
一趟踏青,郁容略显恹恹的精神重整起来了。
每天的主要工作,仍是给从人贩子那救出的大家看病。
随着家属陆陆续续过来认领,如今没剩下几人了。
都是些小孩。
其实,这么久的时间,能治的伤与病,多数治好了;
没治好的,基本上是无法彻底痊愈;
诸如严重的筋骨伤,需得水磨工夫,经由长期的调理,或有可能慢慢康复。
人力终有限,作为医者,郁容只能尽力而为。
日头正好。
专作制药用的锅炉上,水气弥漫。
在助手的帮忙下,郁容正忙着制备一种给小儿服用的药—浆。
接连吃了两个月的苦药,不说小孩子了,便是成人也该吃怕了,远远地闻着药味,就忍不住泛起恶心。
郁容思虑了一番,寻出了浆的方子。糖浆口感甜腻,没明显的药味,极易博得小孩们的喜爱。
春日乍暖还寒,好几个孩子即受外邪侵体,或是得了风热,或咽喉肿痛,更有伤口尚未好全的,隐约出现了疮疡。
浆恰恰是针对风热的良药,包括对热毒引起的疖痈疮疡,亦有显著效果。
同时,由于一开始孩子们的情况紧急,难免用到些峻猛之药,如此病情或伤势是好转了,但药毒也在悄然间积聚了许多,蕴藏体内,堪是隐患。
浆兼有托毒和营之能,或多或少能清除部分药毒。
这样好吃又好用的糖浆,除了蔗糖与水不可或缺,只需用到两味药,即是金银花与忍冬藤。
说是两味,忍冬藤却是金银花的干燥茎枝,都有抗炎抗菌,清热解毒之效,性味相近,但归经不同,功效上有些差异,一个疏风通络,一个疏散风热……
二者伍用,却是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以水蒸馏之法,对金银花进行蒸馏,取蒸馏液备用,将药渣与忍冬藤混合浸液。
反复两次,过滤所得的浸液,浓缩后静置,再取清液。
糖浆的主体是蔗糖,大火猛烧,入水煮沸后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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