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选了毒药。极品的鹤顶红,即刻毒发,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世间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随着她姐姐明睿皇后的步伐远去了。
明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城外大营的。他应该在见完了太子之后回去清帧殿,但是他根本没有去见太子。他中途就折回来了,那些人赶着车马,却没人注意到他已经偷偷跳下了马车,从以前当暗卫时走过的密道里出了宫。
夜色已经笼罩了郊外,漫山遍野的枯草,在瑟瑟寒风中发着抖,打着璇儿飘扬起来,又纷纷落下。
是哪一阵风,挟着那一缕不散的芳魂,呼啸着远去了?
那个曾经大哭着把他搂在怀里的女人,那个一生没有生过自己孩子的女人,如今果真默默的远去,不知道是哪一眼的回眸,便成了永诀。
河水里冰凉刺骨。明德静静的泡在水里,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沸腾和叫嚣着,心脏却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为什么呢?我已经没有母亲了……
上天待人也许真的是不公平的。有人出身天皇贵胄之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都在一念之间;有人苦苦挣扎求生,历尽艰辛后好不容易把一些珍贵的东西攥在手里,却转瞬之间就会被强大高位的人轻松夺走。
不管你多么珍爱多么宝贝,不管多么来之不易,哪怕是你心心念念连血带r_ou_的最重要的东西,也只是上位者轻而易举就能踩在脚底当作娱乐一般毁灭掉的玩意儿罢了。
明德静静的泡在水里,深深的夜里只听见自己呼吸时深深浅浅的声音。远处隐约传来人声,城那边晚归的人家里都亮起了烛火,星星点点,仿佛远方的星子一般。
那些都离他太遥远太遥远了。
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可怜而卑微的尘世的欢乐,终于彻底的被活生生撕裂夺走了。
夜色仿佛漫漫的长河,永远都不再有天明的时候。
翌日,宫中派人来请,主帅帐中闭门不见。再有大太监头顶圣旨来请,帐中派人答复:将军风寒病重,恐惊圣驾,不敢相见。
几日后率兵进京觐见,银白细铠熠熠生光,衣袍翻飞、马不踏地,天仙下凡一般破城而入,万众齐呼吾皇万岁,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宫城之内是一座高台,乾万帝带着重臣心腹,明黄真龙仪仗,煊煊赫赫的迎接大军归城。一直到午时,远处宫城那玄铁的大门轰然开启,在一阵阵地动山摇中,远方渐渐出现马蹄踏地时ji-an起的尘烟,几乎覆盖了视野所能及的所有范围,在地平线上和天空交接的地方连成了一条线。
张阔低声问:“皇上,宫门……”
乾万帝蓦然抬手阻止了他。
大军越来越近,整个地面都好像在晃动一样,万马奔腾的巨大声响就好像是天雷滚滚,震得胆小心弱的人都不敢正视。在一片黑压压的人马中,领头一个白衣白袍银铠甲的少年将军格外显眼,就像是一支箭的箭头一样冲在最前边,流云飞瀑一样驰进了宫城。
乾万帝头都没有回,张阔只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酷:“……这么好的时候,不要提起让朕败兴的事……”
大军冲到城下,轰然而止。刹那间除了轰轰的回声之外一点声响也没有,全军肃立在尘沙风中,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司礼监的官员一层层把话传下去,从高高的城墙上,一直传到底下宫门。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开门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宫门还是紧紧关闭着的,从传声的通道中有人一声声重复着:“——吾皇有旨,全军下马跪拜——”
“全军下马跪拜——”
“统帅上官明德,率全军下马跪拜——!”
天地之间就仿佛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尖利的宣旨命令的声音充斥在破碎的风中,卷起一蓬蓬尘沙,簌簌的吹打着禁闭的宫门。
有人想动,随即被左右猛地砍翻下马去了。
明德在马上抬起头,遥遥的望着乾万帝。阳光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一身银白的细铠熠熠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乾万帝微微探出上身,几乎是用一种迷恋甚至迷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如果目光是实质的话,明德现在已经被他按倒拖过来无数次了。
“……真漂亮……”乾万帝轻轻的笑着,说不上来的残忍的意味,“……真是……太漂亮了……”
他的表情如此镇定而有把握,好像没有什么能超出他的掌控之外。甚至连明德遥遥的举起弓箭的时候,他都没有动一下眉毛。
明德手腕急动,猛地抽出来七支箭,间不容隙的对着乾万帝的方向连s,he了出去!
刹那间城墙上大乱,人人都争着扑过来,有人叫救驾,有人叫造反,嗡嗡的声音此起彼伏。巨大的盾牌在刹那间就竖了起来,牢牢的把整个城楼都护住了。
明德放下弓,身后副将猛地举起大旗,在风中被刮得猎猎作响。
“冲啊!冲破宫门者,当享千里地、封万户侯!”
“——冲啊——!”
大军轰然前行,在宫门把守的小股御林军根本不是对手,只片刻之间的工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在乱军中炸起,那玄铁三丈的金红宫门就这么被撞开了。乱军如同巨大漩涡中的小股水流,分散着冲进了这皇宫里。
明德将军反了。
他带领着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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