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闻得怔了半时。诚然他便是随口衔来一问,易风平素亦是寡言懒语,不多更与旁人如何剖了肺腑晒得一晒,不意现下应得这般爽利,竟叫他始料未及。是以默了半晌堆得一笑,却道:“该有该有,邪王刀锋再是凌厉,也需扪得红袖来衬,才显英雄本色。”
易风抬眉瞥了重八半眼,哂道:“先生玩笑。英雄本色?嘿,待得事成之后,我倒是想来将他形容瞧上一瞧,看看到底藏得什么色。”
话毕催鞭于前,直向桥边驻马更同宣化门从行做一处,显见便也不欲复来重八多言。先生颇知情知趣,几丈之遥杳杳缀着。易风得闲还将天色望得一遭,想是前时月夜花朝,至今不肯轻过,剩得楚山乱云暗得一暗,莫名却往易风鬓上添了半宵s-hi凉,遂来抬袖拂了一回。
又得重八身畔解道:“我看邪王面上稍有灰败,怕是对她思念得紧。无妨无妨,此事毕后,邪王大功得成,才好与她共续旧约前盟。”
易风得他殷勤,却是冷道:“没有旧约前盟,我不过,不过——。”
言至此处邪王蓦地噤声好将重八望得一望,末了拧眉笼袖嗤笑续道:“先生说我行事不拘小节,正是大丈夫所为,你却不晓,我这个大丈夫,平生愿景乃是与人养j-i生火,弄竹莳花,偶得月时当楼之下,共他秉烛照灯添茶读书。如今我与你一一话起,你又觉怎地?”
重八叫他塞得一时哑然,半晌拱手只道:“邪王真x_i,ng情。”
停得一停复又说道:“纵然,纵然邪王志向所在便是携美归隐。我仍敬邪王一番真x_i,ng情。”
易风听罢眨眼却笑:“先生莫要这般揶揄于我,我前时所言不可当真。我早与连门主话过,力压风云扬名中州方是我易风心中所想,至于归隐江湖一世偏安,如此甚没志气,非是我辈当为。”
重八且为易风一遭坦率话毕,草草也共邪王哈哈几声。两相顾来往去瞪得多时,双双俱是神思别在,不曾语得分明,仓惶还需直向面上堆得一笑。幸甚连城志于后招得众人起行,易风才是礼了一礼,只道:“先生,请。”
一瓢车马y-iny-in晴晴摇下道去。
虽则宣化一众路前没得将歇休憩,终究途远山长,寻桥蹋水多有不美。连城志亦觉牵累得很,犹恐误了斩龙天时,是以催马拽得无情直向易风重八身畔嘱道:“先生,邪王,我等先往龙x,ue。”
如此三人快鞭撇了众人疾往北去。不消半日已得悄然抵至地头。易风于上瞥然一见竟得愣了一愣,入眼半水绕山云屏新裁,南枝稍得一曲风来,歌了青叶微雨声声写尽。当是这般百里关河万倾眉黛,将将可堪藏风纳气续得中州千载。
重八便来望得x,ue口卧了两行银甲武者,衣素冠赤长枪红缨,左右看着很是英武,扭头拱手只共连城志说道:“门主,中州皇帝对这龙脉亦也着紧得甚,更且驻兵于此,想来多有护持拱卫。其人势重,若然将将惊动,恐怕坏了门主斩龙时辰。我去将他们引得一引,还请门主更与邪王趁隙潜入x,ue中行事。”
两相议定其下,易风但见重八点足旋身,竟向人前现了形迹,敛衣勾了龙脉护卫直往旁道林叶中去。连城志窥得x,ue口无人,招了易风抢进山去。唯是目下一抹昏黑,两人仓惶复来行得几步,竟至一点天光豁然洞开之处,易风眨眼于外瞧得怔了半时,只觉杳杳秦源日上稍迟,一脉龙溪九转之下牵得阡陌萦回,川畔桃杏临花照水欲吊人衣,尽时三山分袂万绿千碧着面一迎,譬是瑞兽摆尾自转fēng_liú。
易风望得一晌心襟摇动,行来便得稍迟。却向一番神夺目消之中瞧着连城志握了无情于山前长掠而去,当是甫得一惊,耳畔闻他畅快两声大笑,只道:“中州龙脉!嘿!什么千年气运未泯,天命难违!我今日便要中州生息断尽,逆天改命!”
连城志掌得袖中火气上头,无情更为其人劫心催持,亦往锋刃之上铮鸣两声。人刀合一之处剖得半寸狂心三尺天雠,遥隔十丈之远拽刀直向龙身戗去。不意凌空横来一尾异兽凶煞至极,堪堪张口衔了无情火气退得三步,复往松风林下一纵无踪。
连城志为它这般阻得一阻,亦是垂目一颤,敛衣溪畔落定,笼袖抬眉冷道:“易风,你!意!欲!何!为!”
易风于前横刀与他一笑。诚然事已至此,纵得其人嘶声诘问,邪王一番料峭形容却也半点不改,只道:“你问我意欲何为?哈哈哈,连城志,你桩桩件件算得妥帖,怎地算不到今日。你姑且猜得一猜,我究竟意欲何为?”
连城志剐他半眼,森然哂道:“我便是看错了你。易风,你如今这般孤身负刀的模样,是学你爹,更为这中州寸土河山洒得一洒心头热血,抛得一抛身家x_i,ng命来了?”
易风“哼”得一声仍笑:“错了。中州种种与我没甚相干,我现下此行,不过与人添了一个成全。”
连城志闻言默了半晌,慨然叹道:“易风,你好深的心!莫非前番伤聂风杀步天,为我夺来千秋之剑,俱是有意为之?”
易风抱刀只道:“是。千秋不灭,大劫无情,神兵降世,天命可违,连城志,我需得谢你,我需得好生谢你。”
连城志左右却来相劝:“易风,你可知今时江湖之上人人怎生看你,中州武者厌你骂你,弃你杀你,便连九流三教之辈论及于你,都是唾得一声不孝不义。你如今还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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