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不小心脱离了队伍,又遇险了?
柳清云微一畴躇,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马上赶去救人。
新郎倌这一犹豫,喜娘连汗都出来了,赶紧上前低声催请著,喜乐也在一边连连催促。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让大家干等的柳清云低声交待武功仅次于自己的师弟前去照看后,这才安心把繁琐的婚庆礼节一一完成。
直到月上中天才总算能抽身出来的柳清云急急赶往发出求救信号的那块林中空地时,只见到了一脸怪异神色的师弟,和一件被撕得稀烂、挂在树上随风飘荡的大红衣棠。
“洪呢?”
难道真的遇险了?连少林武功甚高的棍僧也救不回来?柳清云大惊失色。
“他?喔,我赶到的时候,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叫他回去,他说什么也不肯,只是在这里坐著,说要等你来。我看他神色很不好,怕他有事,只好在这里陪他,可是在等了两个时辰后,他就突然开始大哭,哭够了,把衣服脱下来践踏成这个样子后走了。他到底怎么了?”
这孩子一向乖巧,今天迥异于寻常的行径实在叫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心思单纯的僧人直犯嘀咕。
“走了?”
一个年仅十三岁,又不会武功的孩子一个人能走到哪里?
柳清云跃上树顶,可是再怎么极目远眺也找不到耶律洪的身影。
从柳清云大婚那天后,那个美丽又骄傲的孩子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只有被他脱下来,挂在树枝上的大红衣棠在孤清月色下分外鲜艳夺目,如蛹化时遗留下的残蜕。
一别,经年。
第五章
晨方破晓,急急的马蹄声惊破了城中人的好梦。
不少柴扉悄悄地打开又掩上,期盼中混合著害怕,惶恐那前方传来的战报带著噩耗停在自己门前。
踢踏的马蹄声停在仅开了一扇角门的柳府门前。马上的骑士滚下鞍来,连气也来不及透一口,直奔内堂而去。
“柳大人,前方战事告急,柳将军他……失踪了!”
急急抢入的人顾不上什么礼节,拜倒在才刚刚练完内功的刑部左待郎柳清云面前放声大哭。
“失踪了?”
柳清云倏地站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焦躁地在房内来回跟步,柳清云决定还是亲自到辽宋边境走一趟虽然他实在不想回幽州那片伤心地,但到底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兄弟手足,手足连心。万一真有个差池,便是叫人追悔莫及了。
跟爹爹和突然回家的三弟商量过后,柳清云收拾简单的行囊,只身远赴幽州去了。
一路行,一路思,越靠近边城,心情就越为沉重。
数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事,几乎都不像是真的。
他养大的孩子,引诱他心爱的妻子走上了不归路,亲手毁灭了他的洪,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时候,那个像娇宠的猫儿一样撒娇地依赖著他的孩子,他越长大,自己就越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胯下的大宛良驹似乎也察觉了主人的心境,走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柳清云叹了一口气,肃然的神色几乎成为了脸上的铁面具。
洪,生得太美了。
这么多人,包括自己,原本对他的保护心态,到底是出自于什么呢?从小就是这样,他不会对他做的任何事生气。甚至,他毁了他的家,也……很难恨他。
但是,好像自己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更惹恼了他似的。
师傅一早说过,像这样的人,若是女子,便是红颜祸水,可即便身为男子,他惹来的劫难却只多不少。
旧日相识的守城人看到柳清云的一马一骑后,赶紧开了城门,柳清云的目光却顿时被门内一个身著大红衣衫的人所吸引。
“小人赵卫,奉我家主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可否请柳大人借一步说话?”
那红衣男子长身玉立,笑容可鞠,但面貌却是陌生。
微带著辽语的口音让柳清云心底打了个突,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他的身份。
不置可否地带路前行,柳清云走向城西僻静的一家小小酒铺——他在此做城守时最喜欢这里的清静,常在忙完政务后到此小酌。
那位男子似乎比他更熟门熟路般将他迎向他最常坐的座位,桌上早备下了一笼热腾腾的杂菜r_ou_包,及一小壶竹叶青,几个家常j-i,ng致小菜——也全是他爱吃的。
“你是他派来的?”
叹了口气,柳清云不必多问已知此人身份,索x_i,ng单刀直入:“你们到底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知道柳逸轩的确是落到了他手里后,柳清云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想来自己弟弟虽然可能受到屈辱,但x_i,ng命此刻是无忧的。
“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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