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礼得到肯定之后,很不开心:“他家总闹饥荒,找我借钱了很多次,我看在他是个画家的份上,借给他了几千块钱,而他呢,只送给我了一副群j-i啄米图——看着还不像是j-i呢,画得跟鹅似的。”
赵雪林听到这里,尽管没有见过吴委员、吴画家本人,却是全盘明白了:此人大概是欠债颇多,被赶出了居所,又无力偿还秦嘉礼的债务,只好支支吾吾。
秦嘉礼越想越不开心,认为自己尊重画家的一颗真心付诸东流,于是开始大骂吴画家,骂着骂着,他由点及面,上升到了中国全体画家的人格问题。
赵雪林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的牢s_ao,然后发现爱情并没有传说中那样伟大,使他能忍受秦嘉礼的奇论,便大手一按他的脑袋,吻住了他的嘴唇。
一吻完毕,秦嘉礼果然遗忘了画家。额头抵上赵雪林的额头,他低低地笑着说道:“休息了这么多天,休息够了吗?”
赵雪林眯了下眼睛:“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可由不得你!”
赵雪林和秦嘉礼对视,他眉骨高耸,所以外深邃,再加上睫毛不是直通通地垂下,而是扑棱棱地卷翘,一双眼睛通了电似的十分迷人。秦嘉礼被他看了一眼,浑身麻酥酥的,耐着x_i,ng子讲道理:“你不是喜欢我么,两个人若是互相喜欢,做那种事情正常极了——你不要怕嘛!”
赵雪林微笑说道:“我没有怕。”
“那是什么?”
赵雪林望向别处,欲言又止:“……没什么。”
秦嘉礼以前不觉得他眼睛多么多么动人,事实上,他以前觉得赵雪林整个人都不行;如今饱含爱意地一打量,他发现赵雪林不仅眼睛动人,身上每一处、哪怕是根手指头都动人,秦嘉礼顿时有了一种挖掘到新宝藏的欣欣然:“到底是什么,你说嘛!”
赵雪林沉吟了一下,最后拗不过秦嘉礼的逼问,侧头在他的耳边说了。
秦嘉礼一听,大为惊诧:“什么!你想c,ao我?”
赵雪林仿佛极好说话:“遇之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秦嘉礼对于爱情自有一番心得:“什么叫算了?难道你不爱我?”
赵雪林有些意外,随即回答:“我爱你。”
“爱我为什么可以算了?难道你爱一个人,可以不和他上床?”
赵雪林想了想:“可以。”
秦嘉礼独断地一摇手指,冷冷地说道:“我不可以!”
赵雪林点了下头:“那依遇之看,我们该怎么办?”
秦嘉礼不想被c,ao,其实也挺迷茫:“你让我想想……”
赵雪林依旧毫无意见地点头,一脸清心寡欲,仿佛前些日子一有空就亲秦嘉礼的人,不是他;用唇舌诱逼秦嘉礼做出表白的人,也不是他。
秦嘉礼一直想到上元节,也没想出法子。
这日,沈婉贞来串门子,因为在节气上已经立春,她便做了春天的打扮——戴着一顶遮阳草帽,浅黄色川绸衬衫,脖子挂着一条轻纱围巾,整个人极明媚,极轻盈,极摩登。
秦嘉礼知道这位好友向来追随时行的步伐,然而还是一头雾水——重庆总是y-in天,她这顶遮阳帽,遮的哪门子阳?轻纱一样的围巾更不必说了,绕了两圈还能瞧见脖子根,这么单薄如何保暖呢?
沈婉贞听不到秦嘉礼的腹诽,见他对着自己不住打量,颇为得意,又颇为警觉。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枝玫瑰花,她笑嘻嘻地递给秦嘉礼:“情人节快乐!”
秦嘉礼接过,更加一头雾水了:“什么情人节?今天不是元宵节吗?”
沈婉贞笑道:“这秦兄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刚好是西历的情人节呀!”
秦兄日子过得糊涂,清楚旧历已是不易,哪有闲心去换算新历?“既如此,进来坐坐?”
沈婉贞道:“不了不了,我女朋友在外边等着我呢!”
秦嘉礼一伸脑袋,只见自家院前的草坪上,一位女郎亭亭玉立;该女郎披着一件白呢长大衣,里面是一条黑色短裙子,光溜溜地裸出一双笔直的美腿,在凛凛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地维持着姣好的姿态。
秦嘉礼盯着那两条大白腿,有些走神。沈婉贞感到不妙,正要编出一套说辞帮他转移注意力,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相貌极俊美的男人,从前方走了过来。
沈婉贞对于西方的一切全盘吸收,连带着审美也很西化——秦嘉礼的桃花眼、红嘴唇,在她眼中,只能算得上“好看”;而那个男人的高眉骨、深眼眶、窄脸颊,符合了她对中式西洋美人的全部幻想——西式西洋美人体毛太多、体味太重;简直让她惊为天人!
沈婉贞立刻忘记了草坪上的女朋友,横竖不过是个舞女,秦嘉礼若是喜欢,让给他也无妨。伸手揽过秦嘉礼的肩膀,她低声问道:“秦兄,你家里怎么藏了个大美人?”
秦嘉礼回过神:“大美人?”
沈婉贞朝着赵雪林的方向,一扬下巴:“就是他呀!”
秦嘉礼当即忘了大白腿,蹙起眉毛:“你不是喜欢女的吗?”
“美人分什么男女?”
秦嘉礼恼怒了——没被当成“美人”的恼,和爱人被觊觎的怒。一抬手指向门外,秦嘉礼沉声说道:“沈小姐该离开了。”
沈小姐莫名其妙得罪了金主,带着女郎诚惶诚恐地离开了秦公馆。
秦嘉礼琢磨着那句“美人分什么男女”,气得连连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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