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等他从清境突破到灵境,萧氏的家主之位就要传给他了,他得早点学会拨弄风云啊。
这次放走谢子寻,不仅能搅浑水,还能让谢子寻对他多一些好感,钓鱼也要张弛有度,前段时间逼得太紧,该松松绳了。
“攻心为上,古人诚不欺我也。”
顺便还得让人查一查谢子寻体质的事,萧翎对之前的失控已经有了猜测,因此真有些怕了他,明明玉佩好好贴在他身上,流出来的血竟然也有问题,简直浑身带毒。
说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流落到玄机阁的,若是和玄机阁有仇,那睚眦必报的阁主怎么还给他留下了一块玉佩……
要是摘了他的玉佩,封掉他灵力,把他扔进一堆贩夫走卒里,后果会如何……
萧翎想象着那个画面,浑然不知自己脸上的愉快已经消失,长眉拧在一起,整个人y-in沉沉的,往外迸着怒火。
“除了我,谁敢碰他。”
他极其自然地接纳了这个念头,反复咀嚼,像个口诀似的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下了甲板,换上笑脸推开门。
谢子寻伤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仍然体虚,心神不定,也容易疲惫,正默诵清心诀,想着青冥宗的事情,他被萧翎软禁了一个多月,对外界一无所知,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和规划有哪些能用。
萧翎一进来便看到他坐在案边以手支额,脸色很不好,良心发现,没有上前打扰,拿了影珠闪着玩,珠中的人影一下出现一下消失,只会傻傻地点头。
果然还是真人好玩,这么个影子,不能看不能摸,也不能抱在怀里疼爱……
他这样想着,就肆无忌惮地打量谢子寻,眼神如两把火炬,呼啦啦地从他裸露的皮肤扫过来扫过去,又一次扫过眼睛时,正和谢子寻冷冷的眼神对上。
这种时候,萧翎从来没有退让过,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一见钟情,谢子寻的不耐如有实质,他权衡了一下,最终决定问萧翎:“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萧翎笑眯眯的:“除了青冥宗,没什么事。”
“青冥宗的事,你都知道了。”
谢子寻看不下他甜腻腻的神情,又闭上眼不说话了。
萧翎趴在案上,一边看他一边琢磨他的态度。
从他说出自己早知谢子寻的身份开始,谢子寻就平静得不正常,比起最开始的百般抗拒寻死觅活,这可是温柔太多了。上次他把他逼到险些哭出来,他除了话更少之外,也没有追究什么,这算是什么意思?
谢子寻介意的到底是什么,他会为什么发怒,他喜欢什么?
萧翎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但是又觉得,他还有太多的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他想把这些事都挖出来,想知道他的一切,让他像清透的琉璃一样躺在自己手心。
他想要的太多了。
如果有位真正身经百战的浪子在这里,一定会提醒他及时收手。
进一步真心退一步假意,玩火的没有一个不是残疾。
飞舟就要到达玄机阁的栈头,萧翎忽然逼近谢子寻,伸手向他颈后一按,强行封闭了他的灵识。谢子寻倒下之前,用一种想要杀人的眼光看着他,最终无力地落到他怀里。
萧翎抱他到榻上,给他拉上被子,快活地带着随从下了飞舟。玄机阁主已经恭候多时,毫无架子地和他寒暄:“小郎君久不光临,鄙地都显得俗气了。”
“哪里哪里……”
两人互相吹嘘,一同往中堂而去。
怪不得玄机阁如此殷勤,萧氏正与他们谈合建洞府之事,建成之后外租给没有洞府的年轻修士,是一笔长远而丰厚的进项。萧允将商谈事宜全权交给萧翎,为了这件事,他拜访玄机阁的时候还多得很呢。
“小郎君上次与林三郎有些争执,林二郎托我向你……”
“不必不必……说到此事,倒想问问您,下一次舜华馆中会有什么宝物,能不能给晚辈透个风声……”
交谈声渐渐远去模糊,等进了中堂,他们说过什么,再无人知晓。
而被留下的谢子寻此时正在昏迷之中,等着取了心血离开萧家。
他真的是烦透了萧翎。
和萧翎做过的事比起来,这种非厌非恨的情绪实在是太宽宏了,但是谁叫萧翎是晚辈呢,惯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又有好皮相,虽然轻狂,有时又很识相。
谢子寻除了被他轻薄的时候会非常抗拒并且厌恶程度飙升,其他时候都是眼不见为净,就好像看到别人家顽劣的孩童,只要不来冒犯,大抵可以相安无事。
虽然这种时候少得可怜。
他还没有把萧翎的告白放在心上,原本还想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现在也不必去想了。那些话的真假也不用去考虑,既然一概都要拒绝,真假都无所谓的。
倒是他对萧允的心被磨去不少。
一个月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放不下萧允,没想到现在再想起,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从萧允离开青冥宗以来近百年的时间,谢子寻身边没有任何人,苏子京还收了一个徒弟,他连弟子都没有,修炼闲暇,除了关心师兄弟,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惦念。
他和萧允本就只是擦肩而过,萧允大概只将他视作萍水相逢,他们之间,没有多少可以回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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