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舅妈半年前出了意外,如今家中就只剩下小逸一人。多亏了小逸还有我这个姑妈可以投奔,不然小逸年纪小,身子还不好,一个人该怎么过呀。”母亲擦了擦眼泪,对林逋解释道,“你梅哥哥虽是你哥哥,不过比你大了月余,今后他同你一起住,你还得多多照拂。”
林逋点了点头,拉过梅逸的手,这手有些冰冷得过分,不像是个火力旺盛的少年人的手。林逋对梅逸说:“梅哥哥,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林府转转,顺便看看房间。”
梅逸没有言语,乖巧地跟在林逋的身后。
“这是西厢房,梅哥哥你以后便住这边吧。”林逋推开自己房间正对面的西厢房的门,前些日子母亲已经派人房里来打扫过了,房中没有一丝灰尘,干净整洁得很,“过会儿下人会把你的东西都送来。家里请了先生来教我读书,眼下时辰快到了,梅哥哥你同我一起念书吧。”
梅逸突然猛烈地咳嗽了两声,之后颇感歉意地说:“方才失礼了。我们走吧。”
林逋抬眼看了一下梅逸,他的脸此时已没了一丝血色,嘴唇也泛着白。林逋担忧地问:“梅哥哥,你身子不要紧吧。还是先去让大夫看看,再去书房吧。”
“不要紧,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我已经习惯了。”听完梅逸的话,林逋不禁有些同情他,默默决定以后一定要对梅逸更好些。
转眼到了腊月,林府满院的腊梅悉数开放,使整个林府都被梅花的香气所萦绕。因为梅逸畏寒,自入了冬便很少出门,整日除了吃药,便是拥着火炉等林逋散学。
近几日因为快到年关的缘故,林逋的今年的课业早早结束,先生也回了乡下的老家置办年货。林逋得了闲,出人意料地没有像往年一样整日在外面玩耍,而是陪在这病恹恹的表哥身边同他闲聊。
这日林逋偷了炮仗,打算在院子里放。梅逸靠在门框边,手中仍捧着他的炉子,微笑地看着林逋小心翼翼地为炮仗点火。林逋点燃了炮仗,跑到梅逸身边捂住了耳朵,又看看梅逸手中抱着炉子没有办法捂耳朵,于是伸出一只手,说:“来吧,我们一人一半。”说罢,将一只手覆在了梅逸的耳朵上。
“林逋,你日后想做什么?”炮竹声停了,梅逸望着院里满地红色的炮皮,突然问道。
突然被这样问,林逋倒是被难住了:“倒还真是未曾想过。梅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这种人,多活一日便是赚到一日,哪有什么闲功夫去想以后的事情。”梅逸笑道。不知怎么地,梅逸明明是在微笑着的,但林逋却从中看到了一丝悲伤。
“梅哥哥,我想好了,今后我就陪在你身边,你在一日,我就陪你一日。”林逋突然说道。
梅逸只当他因为同情自己一时冲动,回道:“算了,你还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以后再说吧。”
可林逋心下了然,虽然自己年龄尚小,但这话绝对是发自真心,并且自己日后一定会这样做。
“几更天了,你怎不叫我起床。”梅尧臣起了身,对侍从说道。
侍从正在晾晒梅尧臣换下的衣裳,见梅尧臣醒了,忙说:“在下见梅大人您车马劳顿这些天,身子定是乏了,不忍吵醒大人。眼下已经晌午。”
梅尧臣见侍从也是一番好意,便不再怪罪,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今日晚了,难得来了西湖,我们姑且去四处转转,明日再去拜访林先生吧。”
二人走出驿馆,朝西湖边走去。
“眼下已是秋末,看不到西湖上半湖的荷花,也是可惜了。”看着一望无边的西湖,梅尧臣感慨道。
“梅大人喜欢荷花?”侍从问道。
“倒是谈不上喜欢,只是西湖的荷花最是有名。柳先生不是写过那词,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不过我想看荷花,也是附庸风雅罢了。”梅尧臣说,“说起花,我还是偏爱梅花。”
“是因为梅花不畏严寒,其j-i,ng神令大人敬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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