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何守一,是郑谚看着眉目张扬的依依留下一道纤细的背影,侧身对落芊织低声说的。他只是在想,命运给了许多人同一样的不为人知的苦难,邓依依、冯陌、希凤星、鱼茵、何守一,甚至还有许队家的程双,他们,却凭着自身的造化,修为与外界的机遇、际遇,长成了南辕北辙的人。
他又想了想依依的梦中人,忽而觉得,尽心竭力的戒毒工作线上的人们,我国的戒毒能力,值得相信一次的。
他们是背着邓依依去的,怕戒毒所的环境,再勾起她的伤心事
看着他们从门口钻了出去,邓警花躲在旁边的屋子里y-in恻恻地笑,记吃不记打的落芊芊,这么看怂我,等你回来我再跟你没完。
再见到何守一,落芊织和郑谚是有些惊讶的,短短一个月,他的神智已经基本恢复了清醒,周身上下是统一的服装,头发也被修剪得整齐,看样子,和一般的十六岁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因了清爽,反而有了些16岁男孩子应有的帅气。
当落芊织对他说了他的父母和鱼茵都已去世的时候,这个刚刚还硬邦邦的男孩,忽而趴在桌面上,失声痛哭。
嚎啕着抽搐着的声音,让他帅气的面容有些扭曲,他的嘴角同样在抽搐,眼睛空洞地盯着落芊织和郑谚,一句我配合调查都说不连。
“守一,慢慢说。”落芊织不忍再逼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
刚刚从自己的感情纠葛里熬出头的郑谚和落芊织,坐在戒毒所冰凉的椅子上,听了一段末路之爱,说不上多动人,但却令人唏嘘。
“守一啊,可不敢跟人打架,好好学习,给爹妈争口气啊。”何守一的印象里,这是父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父母都是老实人,三班倒,赚不了大钱,但自己所能给何守一的,都给了他。
16岁,正是攀比的年纪,在同龄人中经济状况一般,甚至有些寒酸的家庭,中下等的学习成绩,让何守一成了不折不扣的被校园欺凌的对象之一,他每每跟人斗殴争气,刚尝试着用武力回敬对方,受到的总是父母如此的教育。
久而久之,何守一学会了忍耐,不再对只机械地为自己好,从不问自己需要什么的父母说起这些事情。他能理解,父母是为了自己好,他们肩上扛着一垒垒得砖,为着生计,为着活着,搬着砖,就没有多余的手来抱抱他。
又是一次,被同班的一帮男孩子偷,“怂包蛋,有种告老师啊,你也就会告老师,告家长。”何守一逐渐地也不再依靠老师和家长了,他就这么在街上胡走。
路灯在柏油路上氤成光圈,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20岁不到的姑娘,单薄的黑裙子,清透的眼眸,何守一遇见了一生的劫难,也遇到了一生的倾城。
“怎么了啊,小弟弟,你哭什么?”姑娘看着帅气高挑单有些单弱的男孩子,吐出了眼圈,眼眸弯弯的笑了。
自己本来没哭的,只是被她的浅水一般的眼睛晃了一下,她的眼眶才是红的,何守一在心里想。
姑娘抬手,挽了挽头发,何守一却就着忽明忽暗的路灯,看到了她手臂上红肿紫胀着的针眼。
这个叫鱼茵的姑娘,只留给何守一了一个惊鸿一瞥的背影,从此便消失在了何守一的生活之中,但在何守一的脑海里,这是第一个对他和声细语说话的人,不同于父母急赤白咧地舐犊情深,也不同于同学冷嘲热讽的捧高踩低。
从此,何守一便走上了贩毒的不归路。
第31章 (三十)
“我再见到鱼茵,是在夜光ktv了,当初没想到我自己也能染上毒瘾,还因为毒瘾杀了我爸我妈,”他16岁的脑瓜里,左面是惨死的爸爸妈妈,右面是被毒贩打死的鱼茵,忽而又是泪流满面,要不是郑谚死死地把着他,他几乎都能用头撞墙不想活了,“我就想自己贩毒,然后找到鱼茵,给她赎身,犯法蹲大牢我也认了。”
然而进了染缸,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下了药,染上了毒瘾,越陷越深,毒网之中,只有成为利益共同体,他们才敢信任你。
在夜光ktv再见鱼茵,亲眼看见鱼茵被人扎针,被人玩弄,当时被好几个壮汉踩在脚下的何守一,肝胆俱裂。
鱼茵是孤儿,被卖到这里已经接近四五年了,她早已习惯,然而看着何守一口中鼻中都流着血,依然向自己伸出手,她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金主和鸨母。
“鱼茵,我要带你走。”何守一拉着她,又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往外冲。
“守一,你走吧。”她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细长的眉舒展开来,微微地笑着,“认识你,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不要再去卖粉儿,那犯法,好好去上学吧。”
而后,推上了门,任何守一槌打哭喊,她再也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叫吕五爷的人找到了何守一,好像是和夜光ktv有着什么牵连的人,说何守一只要帮他卖粉儿,他就帮何守一赎出鱼茵。
女孩的温声细语,女孩白皙的手臂上让人心疼的伤痕,做了药引,才识情滋味的血气方刚男孩,终于踏入了地狱的大门。
“都是那些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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