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锐走到林询面前,扬扬下巴道:“走吧,给你买件新的。”林询站着没动,傅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还要我牵着你才肯动?”
“傅锐,我……”
“说实话,”林询刚一开口,傅锐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真不想见到你。”他低笑一声,许多年就在这叹息般的笑里走马灯般闪过去,从新阳河水对岸的那栋小楼,到一地狼藉的小度川。
“可光我想没用,你照样要在我眼前晃。你说我们两个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诅咒,非得纠缠在一块,直到你死我活的那种?”
林询答不出来,喉咙比原先更干涩:“她是你的……”
“女儿。”傅锐望着扶梯的方向,“七岁了,我跟关善的。”
“那时候在西桥有的,就在我肚子里待了两个月,关善想了很多办法救她。那会儿没人看好我,也没人看好她。但最后,我们两个都活了下来,可她一出生就听不到,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询迎着傅锐的视线,周身的热气慢慢全成了寒冰。他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令他舌根发僵,半晌才沙哑道:“我知道了……”
“所以我不可能原谅你。”傅锐c-h-a在口袋抬头望着那棵圣诞树,这虚假的翠绿,从冰冷的瓷砖延伸到玻璃穹顶,灰沉的天空被切割成一块又一块,他看着那天空,白云飘过,悄无声息,“我也没有资格原谅你,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关善那件事关不关你的事,我心里有数。推我下楼的是钟悦,不是你。你伤我,也不是出于本意。这些我心里都有数。说实话,我真正在意的是你一直在骗我。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说。我们……”傅锐轻叹着笑了一声,“我们那时候是朋友,我不忍心那样对你,你却忍心那样对我。林询,你真不是一般的残忍。”
傅锐说着又低声笑了笑:“林询,你扪心自问,换了是你,发现最信任的人其实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你会原谅吗?你能做到吗?”
他在问他,也在问自己。他心底里也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看着林询,那么多年,他喜怒哀乐的样子自己都见过,现在的失魂落魄,还真为数不多。他瞥见他手上的戒指,短短几个月没见,他们两个都有新的人生要开始了。
看来确实他们两个分开,反而彼此都能过得更好。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打完篮球拎着汽水去吃烧烤,就跟那会儿在新阳一样,找张常坐的小桌就坐了。谈人生,谈理想,更多时候c-h-a科打诨,每回都能翻出些新的旧的事来笑。
记得那会儿,林询快要二十二了,说着说着就谈到生日的事。傅锐自己过生日跟玩儿似的,今天可以是,明天也能是。他在桌边起了瓶盖,笑着同林询说,阿询啊,这都快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你这人怎么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林询挑眉一笑,这不还想跟你逍遥几年吗?
傅锐拍上林询的肩头,同他语重心长道,林询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林询也跟着深沉下来,眉头微皱道,那怎么办?傅锐同志,要不你看这样,等明年你到岁数了,我俩一块领证去,把问题一次x_i,ng解决了?
傅锐绷不住,一拍桌子就要跳起来打他。林询那反应速度,早躲到一边拍着膝盖大笑。傅锐快准狠地掐着他脸,骂道,笑笑笑,笑个屁!林询捂着脸叫疼,含糊不清地喊着,傅锐你这是谋杀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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