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楚乾呢?
凤灵钧呆了一下,猛地起身,抬手时不注意掀翻了床头的药碗。
“师兄,你醒了?”门外突然冲进一人来,凤灵钧闻声抬头,看见了王梓照。没等他应声,王梓照便急忙走近了,按住他,“你别乱动,师父说你伤了元气,叫你好好休养呢。”
“……”
凤灵钧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喉咙紧涩,似乎很久没有开口了,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只发出一声沙哑的音节。
适应了半晌,他道:“楚乾呢?他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说罢便要下床。
王梓照拦住他,叹气:“别急,他好好的,就在隔壁呢,师父救了你们——师父做事你还不放心么?他已经醒了,比你醒的早。”
凤灵钧一愣,楚乾伤得那么重,竟然比他醒得早,他是昏迷了多久?
看出他所想,王梓照说:“师父他老人家深谋远虑,怕你醒了之后不好好养伤,到处乱跑去,特地给你喝了一点安神的药。”
凤灵钧点了点头:“几天了?”
“五天,你昏睡了整整五天。”王梓照收拾了地上的碗,忽然坐到床边,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悄声道,“哎师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咳咳……”
“有话直说。”
“哎呀,就是那个,那什么,隔壁那位小兄弟——”
“他怎么了?”
“没、没怎么,算了,当我没提。”
“……”
王梓照沉浸在师兄突然断袖了的诡异心情里,凤灵钧知道他要问什么,但懒得理他,权当不知道。王梓照闷了没一会,又告密似的,对凤灵钧道:“今早他来看你了。”
凤灵钧抬起头。
王梓照说:“他一醒过来就想找你,他伤的重,恢复得不好,师父不准他出门,他憋了两天,今早趁师父不在,偷偷溜过来见了你一面。”
“当时你正睡着,他就伏在床边,抓着你的手哭了好久——我的天呐,像个小姑娘一样,吓得我,我哪见过那场面啊……”
凤灵钧:“……”
楚乾又哭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凤灵钧抬手按了按眉心,心里百感交集,说不上是心酸多一些,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一些。大概是喜悦吧,听说楚乾哭了,他竟然这么开心。
唯恐是梦,他在被子底下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痛才放心。
“……师父呢?”凤灵钧忽然又有点忐忑。
王梓照安慰道:“没事,师父不计较,他说即使你不去找,他也快要出关了。”
前些天,他们回师门的时候,王梓照对楚乾的情况并不了解,凤灵钧也没有细说,一下马车就直愣愣地冲上了不须峰。王梓照听说,当时山顶的情形太过惨烈,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师父怎么会责怪他?
但救楚乾着实不容易,老头一把年纪了,功力深厚不显老态,没成想,亲自救一回人,硬是白了不少头发。不过这话王梓照只在喉咙口转一圈就咽回肚子里了,没有对凤灵钧说。
然而,他不说,凤灵钧又怎会不明白?
师兄弟两个相对无言,安静了好一会。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人的脚步声。王梓照笑道:“又来了,他真是不把自己当伤患。”
“……”
“那好,我不在这碍眼了师兄,你们叙旧。”
王梓照推门出去,一打开门,门外的楚乾先是愣了下,随即悄悄地往里面探了探头。王梓照说“师兄醒了”,他顿时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门都忘了关,还是王梓照帮他带上的。
“乾儿。”凤灵钧衣未换,发未束,苍白的脸色却也掩不住眉眼间天生的fēng_liú。他对楚乾张开双臂,又是一副假正经的样子,笑着道,“过来,让我抱抱。”
楚乾眼眶一热,走过去乖乖地让他抱了一下。
——不止一下。
凤灵钧抱了很久,楚乾趴在他肩上,眼泪将他的衣衫打s-hi了一片。
“你真的好了?我看看。”凤灵钧松开手,仔细检查楚乾的身体。他这儿碰一下,那儿碰一下,楚乾被弄得突然脸红了,竟也能憋着没发脾气,任由他胡作非为。
凤灵钧犹不自觉,或者说是装的,楚乾一身内伤,他乱摸一通,能摸出什么?
“我好了。”楚乾急忙道,“好得很,不会再出问题了。”
“好。”凤灵钧顿时收起了柔情蜜意,面色一凛道,“那我们来算账。”
“算账?”楚乾没反应过来。
凤灵钧道:“对,你那晚为什么要那么做?给我下mí_yào?乾儿,你太过分了。”
楚乾也不辩解,脸一垮,低下了头。
凤灵钧:“……”
正所谓无招胜有招,他若是回几句嘴,凤灵钧还能借题发挥再讲几句,这样直接低头认错,凤灵钧怎么舍得真的对他发脾气?
“罢了。”说不下去,索x_i,ng不说了。
凤灵钧再一次伸手抱楚乾,这回抱得更久,他们在生死的边缘走过一遭,曾经触手可得的亲密与温存,如今都变成了来之不易。
叙旧是很让人伤心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他们都不舍得对方死,那就一起好好活着,这世上再也没什么比心上人的温柔怀抱更值得珍惜。
结果,就这么待了小一天。他们两个一起蜷在凤灵钧的床上,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一直盯着对方发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而再缠绵地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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