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刮进牢区走廊,毫无暖意。展昭站在一排枪口的准星交叠中心,胸腔冰冷。南京说的每一个字,杀伤力都等同于一颗子弹,展昭甚至能听到气流穿心而过的声音。
南京嘴边爬上冷酷的笑容,看着陷入重围的优秀上校特工。强烈的灯光把这个年轻人苍白脸庞上的神情照得纤毫毕现,能够看出他内心剧震之下,骨格支撑着刚强。
展昭握紧的指节渗出血来,声音仍不失平静:“他在哪里。”
南京伸手,手下捧过一把剑,皓白云纹缠护,通身的傲世不羁。
画影。
展昭瞳孔陡然收紧,敛住濒临爆发的血色。他知道将要听到什么,却完全不知道怎样承受。
南京不给他喘息的空隙,毫不留情地开口:
“他的剑,如今算是遗物。我特地从国库里取来,给你留个纪念。”他摆手示意。
黑衣手下捧着剑,向展昭一步步走过来。南京盯着展昭,他确信这个年轻人已近崩溃。
御猫这样的特工可以用卓越来形容,杀了实在太浪费。打碎他内心的执念,然后为己所用,是最划算的办法。
展昭看着渐渐接近的特工,白玉堂的剑静静躺在他手里,物是人非。
南京的声音响起,极远又极近:“你和赵珏一起去清剿劫持原洛阳的同时,白玉堂在郊外执行了死刑。”
画影越来越近,展昭心脏被死刑两个字毒辣地攥住,越勒越紧。
南京:“明天上午十点上闹市口刑场的是船上抓的日本活口,现在已经被毁容割喉。白锦堂来劫,便拿他一个通敌卖国!”
展昭军服袖扣微颤,绷紧的肌r_ou_扯得伤口生疼。他站着,心脏在窒息中挣扎,想要透口气,但是头上脚下都是冰冷的强烈灯光,整个人溺在冰海。
赵珏铁板一样的表情越来越僵冷,他以为明凤华死后自己的心变成无情无欲的石头,但现在他发现石头还能被碾成齑粉。只要存在,就无处可逃。
画影递到展昭面前。展昭视线忽然一阵模糊,努力想要看清,画影灿白的剑鞘上竟然笼着淡淡血红。
头痛,欲裂。
“拿上白玉堂的遗物,忘了这段不该有的过往,为党国立功罢。”南京语重心长,“少不更事时,谁也会做些冲动的梦,醒了还是要继续奔前程。难道梦醒了反倒受不了?你对党国的忠心,我仍然确信不移,所以我才假造登记本,希望你察觉之后能够知难而退。但你仍然一意孤行,不知悔改,无疑中情毒颇深。祛了这毒,你才能成为我最得力的膀臂。”
南京的语气温和而诱惑,他在展昭眼前铺开一个茫茫世界,什么都有,除了人心。
南京:“展昭,如今白玉堂已死,只要你迷途知返,今夜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不曾发生!”
展昭接过画影。很重,坠着手掌。古雅却没有丝毫暮气,剑同人一样朗利峻拔。
他看到白玉堂在剑上向他笑:“上古神兵,护国利器,应当出世镇河山。你和我,这一生,是不是可以算上是续前缘。”
他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和心跳共鸣:“我对你从来没有不放心——我的心,就放在你这里。”
展昭狠狠握紧了画影,沉,真沉,一颗心这么沉!
南京指指地面:“跪下。”
展昭握着画影,眼瞳黑得深不见底。
跪下。和骄傲的画影一起跪下。剖出心去,做一架冷血的机器,从此只听命令,再无是非。
跪下。
他很清楚南京在摧毁他,连着他心里关于白玉堂的一切,但他听不到内心对这种情形的回声,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空茫。
赵珏站在南京身后,死咬着满嘴血腥味的沉默。临来时南京签给他的调令在贴胸的衣袋里,枪管一样冷。明天剿了劫法场的白家后,他就要奉命去福建剿共。
安内安内,在日寇步步进逼的时候,掉转枪口去安内。
安内,就是这样安?从展昭身上开始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赵珏不知道,不能想,不忍看。
他低下头。
南京雪亮的眼睛映出走廊中的景象:双手捧剑的上校特工展昭,脸上没有了血色,缓缓地跪下去,,动作不像受大脑控制,而像周身骨骼一点一点坍塌。
灯光越亮的地方影子越黑,展昭低头下跪的身影黑得比巨阙剑鞘犹甚。
南京向左右示意,黑衣手下们拿着绳索和棍木奉趋过去。展昭毕竟是危险人物,南京从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来送剑的黑衣人也不敢轻易动手,等同僚们走到可以援手的范围内,他抬手向展昭后颈劈去。
他突然听到一声错裂骨响,不是用耳朵听,疼痛的声音顺着骨头直接传进大脑,整个手臂失去控制,可是他甚至没有看到展昭什么时候出的手。
拿着棍木奉绳索的特工一拥而上。展昭起身,雪亮灯光下瞳仁愈加沉黑,把无可言说的孤独滤进心底。他宁愿围困自己的是敌人,至少出手可以无所顾忌。
第一轮来抓他的手被画影格开,更多的攻击来临,却都难以近身。展昭虽不还手,但没人能把他制住,甩脱来擒的七手八脚,他利用的不是杀招,而是闪避的角度。
走廊没有多大空间,这样一团混战让南京身边拿枪的众人面面相觑,开枪一定会导致误伤,白白举着枪又觉尴尬。然而南京没让放下枪,他们只得继续端着手臂,绷住脸上的无奈。
南京铁青着脸退出去,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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