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惊人的太子倒似没事人一般,摇著扇子侃侃而谈:“男子产子虽则亘古未闻,不过在天上仙家眼中亦算不得稀奇。目下先生虽有管儿,终不是嫡亲血脉,纵亲热有加,总会有生分之时。何况,传承子嗣乃凡间男子第一头等要务,先生虽然嘴上不说,不过心中难免会有所遗憾吧?”
“这……”严谨刻板的小书生听得匪夷所思。
澜渊露齿一笑,缓缓自袖中取出一方锦盒:“这是我家兄长炼就的仙丹,有生子功效,在下不敢独享,特送来赠与先生。”
若是篱落在场,毒嘴的狐狸必然要真心赞一句,二太子你不去街上吆喝做买卖,真真浪费了口中这根舌头。
瞠目结舌的小书生愣了好半天,眨眨眼,低下头敬畏地向桌上的盒子:“生孩子?”
走至门边的太子心情颇好地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对苏凡说道:“如果能有一个酷似先生的孩子,想必篱落也会很高兴吧?”
望著书生若有所思地表情,澜渊的笑容愈加和煦。
烫手山芋还是早日送走的好。保不齐哪天被篱清发现了,该当如何解释?狐王的捆仙索可不是一两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苏先生家是靠山庄最热闹的人家。三天两头要糊墙,隔三差五换家具,苏凡每月的俸钱除了喂饱了家里的两只狐狸,其余几乎就全贴补在了修房子上。庄里人好奇地拦著小书生探问:“苏先生,这不是新做的椅子吗?怎麽又坏了。”
扛著半条板凳的苏凡皱著脸闷了半天,最后回了一个无奈的笑。
一边走一边想著澜渊临走前的话,神思恍惚的苏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阵细细的呜咽声。猛一抬头,只见门框上正用麻绳吊著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仔细再一看,却是一只褐色的小狐狸,身体四肢都被捆得严严实实,连嘴都被扎上了,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不停淌著泪,“呜呜”地啜泣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小书生“哎呀——”一声,惊得面无人色。这两只过不得一天太平日子的狐狸!幸好附近没什麽人来,隔壁王婶去了邻村走亲戚。否则被人看见了,必然传得满城风雨。
赶紧奔进屋里看,里头一地狼藉,新安的窗户又坏了,一墙一房顶的挠痕,桌椅板凳掀个底朝天。只有篱落惯常坐的那把太师椅是好的。一头银发的狐狸懒洋洋地坐在椅上,踩著脚踏靠著锦靠嗑著瓜子,灿金色的眼瞥见放课回来的小书生,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又被谁拐去哪儿干坏事去了?回来得这麽晚。”
“有个学生学得慢,放课后多教了一会儿。”苏凡被问住了。憨厚的老好人站在仿佛被打劫过的家里愣愣地回答。说完才回过神,上前一步,指著若无其事的狐狸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们……”
狐狸好心情地仰起头,眼睛眨巴眨巴:“我怎麽了?想我了?”
“你……门口那个……”指了指面前这个大的,再指了指门框上那个小的,和颜悦色的教书先生连脸都绿了,“快把管儿放下!”
“我又没怎麽他。”篱落撇撇嘴,还想说什麽,瞅见苏凡难看的脸色,便又闭上了。
金色的眼瞳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门外,他衣袖轻挥,门框下便穿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哇……先生,呜呜呜呜……臭狐狸欺负我,欺负我……哇……”
苏凡心疼地把管儿抱进屋里来。恢复了人形的小狐狸缩在先生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应付完学堂里那群猴一般顽皮的学生,回到家再把闹得不可开交的大小狐狸拉扯开,看著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屋子,苏凡总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切……当年我不想念书,我大哥也是这麽教训我的。”不以为然的狐狸坐在那边大言不惭,“瞧他那没出息的样!不过才吊了他一天。那时候,爷被吊了足足三天也没掉过半颗泪。”
苏凡沈下脸道:“篱落!”
篱落扁了扁嘴,小小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说什麽。
“狐狸……呜呜……狐狸还打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狐狸边哭边不忘告状。
苏凡拿眼看著篱落。心虚的狐狸悻悻地坐在椅上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小孩子不听话就该打,打著打著就好了。”
你大哥打了你这麽多年,也不见得你有多好。小书生暗暗腹诽。抬头环顾四周,看著这一天一地的混乱,心情越发沈重:“篱落,把屋子收拾了。”
“听见没有?还不快去!”脸上淌著泪的小狐狸趁势要狐假虎威。
大狐狸瞪著眼睛亮出一双尖利的爪子,小狐狸一低头,赶紧又缩进苏凡怀里:“先生……嘤嘤嘤……”
苏凡摸摸管儿的头,语气无奈:“篱落。”
於是大狐狸摸摸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哦。”
收拾完屋子,旁人家的老老小小都已经吃得酒足饭饱。饭菜的香气在小小的山庄上头久久不散。
苏凡拿著抹布擦完最后一个凳脚,直起腰说:“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先生我帮你。”乖巧的小狐狸眼圈还红著,麻利地挪过小板凳,坐到竹篮边摘菜。
苏凡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那头的大狐狸看见了,不屑地“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却带著一副别扭的表情跟进了厨房,站到苏凡边上,抢过小书生手里的菜锅振振有词:“书呆子就是小气,炒青菜都舍不得放盐。去去去,让小爷给你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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