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航!」弓长站起身不放心地看着小家伙的背影,虽然习惯他突然来突然去,但刚看他发过病,心中着实有些担心。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小家伙站住脚步回过头对他摆了摆手,样子似在说让他不要担心。弓长愣了愣。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家伙对他笑,而且笑得这么……可爱。弓长忍不住也笑了,也抬起手对小家伙摇了摇。
小航看清弓长的笑脸,转头一溜烟消失在黑暗中。
弓长与小航一天天长大,拾宝街并没有因为两人的长大而有所改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算有改变也缓慢地让人意识不到。
值得一提的是,后期城市规画让拾宝街这块地成了市中心的市中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拾宝街文物建筑较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政府高官要人住得多的缘故,直到迈入九十年代末期,这条拾宝街也硬是没有拆掉一栋楼、多盖一间房。
随着时间的流逝,弓长发现小航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少,也注意到小小年纪的小航知识面比他深广了许多许多。他常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航身有羊痫风的毛病,才让这么一个小孩终日绷着一张脸,就算在他面前也难得露出欢颜。不过说起小航身上的这个毛病,好像这些年也就在他面前发作过那么一次,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过。
后来他问起,小航才陆陆续续告诉他,偶尔他还是会发病,但次数已经减少许多。听小航这样说,弓长这才放心下来。
小航十岁那年,有一晚突然跑来跟他说他要离开了。问他去哪里,他只是说出去学习,但到底去哪里还是没有告诉他。那年是一九九七年。弓长记得很清楚,那年因为香港回归整个中国都沸腾了。香港──这个对弓长来说很遥远的城市回来了,但离他很近的小航却离开他了。七年的相处,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深深刻画在弓长心头,对他来说,不怎么笑,但笑起来却无敌可爱,又经常受伤还带病的小航,比他亲弟弟小武还要来得贴心、来得让他牵肠挂肚。他甚至想过如果他有钱,他就把小航从他那对残忍的父母那里要过来,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的疼爱,再也不让他受一点伤害。但他不知道,就在小航说要离开的当天晚上,有人把小航引到李园一口老井边,合伙把他推了下去……扑通!小航离开了,小航的离开不仅带走了弓长的一些思念、一些快乐,好像还带走了他的幸运似的。自从小航离开那年起,弓家也有了天塌地陷的变化。
「你放心!我和他是老兄弟,当初都是一个工地吃过饭的!你儿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就是弓老爸这么一句话,惹来了日后无限事端。弓长的家境并不好,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点,直到他升上中学。
进入中学后,视野开阔,学的东西更多,周围的环境也更加复杂,同学也不再是过去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过去很多不明白、不能理解的事,弓长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以为他的父亲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物,就算他只是个摆馄饨摊的,但对他和弟妹一向很好,不像其它父母一样会打小孩出气,更不会成天追问他们的成绩如何。
所以当他了解到,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个软弱无能,又爱说大话又爱吹牛,且经常因为吹牛无法圆谎而花钱擦屁股的男人后,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
怪不得左邻右舍经常用一种很同情的眼光看着他,怪不得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看到他来了立刻成鸟兽散。
以前他很喜欢爷爷经常带回来的零食或者小玩意儿,有时候他还会和弟妹一起去翻爷爷带回来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找到自己喜欢的拿了就走。
后来当他知道爷爷经常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垃圾」后,他才懂得别人嘴里经常说的「拾破烂的」,就是指他爷爷这种人。自此,他再也没有向爷爷要过东西,更不愿再去和弟妹一起去翻爷爷的「宝藏」。
这时候的他,终于知道贫穷两个字的真正含意。这个家最有钱的人是他n_ain_ai。只有n_ain_ai才有老保,每个月固定可以拿到退休金四百元。这四百元对于当时的弓家来说是最稳定的收入来源,是不可或缺的四百元钱。所以n_ain_ai的话在弓家最具有力量,所以n_ain_ai在弓家最大。
相比较下,又要照顾三个小孩的日常生活,又要帮丈夫看守馄饨摊的妈妈,就成了弓家地位最不牢固的人。但妈妈并不是逆来顺受的那种女人,所以每当n_ain_ai有什么挑头时,妈妈总是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甚至骂得更难听、说得更过分。这个家自然而然也就变得永无宁日。本来就风雨不断、岌岌可危的家,终于在父亲说了那句话后彻底崩溃。事情的发端在酒席上。
刘家婚宴的酒席上,纪家老夫妇也不知被谁迷了心窍,逢人就说,说只要有人能把他独生儿子从大牢里弄出来或给他减刑,就送他三万到五万块钱谢礼,而弄出他儿子的钱则另算。
酒席上听到的人都是笑笑着倒没有人当真,虽然三、五万块钱在那时候是一大笔钱,但把人弄出牢狱或减刑,在座的自认都没那通天手腕,听过也就算了。
但席间也真有人把这话听进了耳中留,在了心上。也不知道是想引人注意,还是吹牛吹习惯了,听到此话的弓老爸张嘴就说:「那大牢的狱长我认识。以前是哥俩好,让他帮兄弟弄两个人出来或给他减减刑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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